与己书（四首）

@ 落在水里的雁鸣

星星。这些四散又聚拢的石头

摊开夜色，握紧苍茫

将梦放得那么低，将天空抬得那么高

这些无用之物。不能充饥

却将人间的胃口吊得那么大

它们从不提起，月亮分娩的阵痛

从不提起，一旦怀旧，年轮就老了

更绝口不提，几滴雁鸣

足以让一条带水走路的河，突然掉头

追赶，最早的一班火车

@ 与己书

贴地而行的影子

怎么吹，都吹不散

站在背光面，有人看到黑

有人看到深渊

在白纸上，摊平的墨汁

像一只鸟

穷尽一生

越过无数水域

飞不出鱼的领地

@ 水到绝境是风景

鸟，自天空飞过

阴影，是它留下的一小部分

与石头相依为命的草

断了，长出翅膀的念头

一条得到指引的河流

体内，灯火通明

@ 独木桥

也有天赐的辽阔：飞鸟驮着落日

落子不悔星棋

大海很小，米粒很大

寺庙隐于经书，经书翻阅密林

密林生出一根拒绝雕琢的木

缓慢打开入口

我们很少提及：逝水

就像很少提及：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