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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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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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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漱漱的下着,无终止的冲打着枝头的树叶。天阴霾霾的,延伸到天际,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雨下的很突然,没有原因,没有预告,也没有一丝目的。就像她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前往那个地方,貌似也没有任何先前的计划,但就是被一股类似“心血来潮”般暗自涌腾的力量拉了过去。

屋内本来就是有些避光的,再因为阴天和其他特殊的缘故,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死亡浓稠的味道,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来到梳妆台前,打开大约半个胳膊距离远的窗户,精致的化起了妆。啊,因为没有任何目的的缘故,她化妆也变得比平时慢多了,更加仔细了。明明平常出去干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仔细,可真的是奇怪啊。无目的就好似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暗自蟠伏在她的心脏深处,把一切世俗的东西全部都吸入无源深渊,留给她更多精神上的自由。

雨咚咚的敲打着窗户,撞击后的雨滴裂成了无数细小水花,泛着街头的路灯,就如天上的烟花一般绚丽。

她化好妆后,从卧室拿来一把透明的皮雨伞,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门去。

街上的人们有的跑来跑去,有的躲在拥挤的遮蔽处,还有的打着雨伞穿着雨衣低头游走。他们大多穿着花枝招展的衣服,加上激起雨花形成的薄雾,让人产生一种濛濛的非现实感,宛如遥远的梦境一般。

雨滴与雨伞碰撞的“咚咚”声,已然和“哗哗”的雨声融为一体,仿佛原本就属于自然一样,是那么的和谐,以至于在不经意间使原本喧闹的世界变得从未有过的静谧。

五颜六色的灯光从街头的店铺里投射出来,从外面看来,这些店铺就成了一个个魔法屋。那些拥有魔力的光线,经过薄雾的散射,映到积水的地面上,人们的雨伞上以及女人们刚刚洗过还散发着清香的头发上,剥开它们薄薄的外皮,就像金阁钻入沟口的脑袋一般,同化它们暗自流淌却又无比磅礴的内在。

她任凭有些泛棕的头发被风所侵拂,慢慢地走到车站。

雨后的空气总是充满潮湿和涩鼻的雨衣皮味儿。

车站处站满了人,有的在等车停,有的在等雨停。但他们全都默默无言,要么望着远处发呆,要么借着旁边微弱的路灯看随手携来的报纸、书亦或是刚刚从报刊亭买来的新一期杂志。此时的人们好似有了同一个目的,仿佛身处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窥探周围人们原先隐蔽的内心。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路旁,金属材质的表面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她上了车,坐在挨着后门的里面位置,紧贴着窗户,可以一览外面的景色。

玻璃内层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把外面的路灯漫散射出去,原先是硬币一般坚硬的光点,透过一层泛着薄雾的玻璃,就此融化为正午时分有些被云彩遮挡的太阳。窗外雨沥沥地咂着窗户,吸附在窗户上的雨点,慢慢向下流淌,似孩童般赛跑。

车里的人一动不动,没有聊天说话的声音。在车站时的潮湿且涩鼻的雨衣皮味儿在这儿变得更加浓郁了。人们雨衣和雨伞上残留的雨水,顺着座椅往下滚动,铺在地板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坑。这些水坑无一例外的接收着车顶的灯光,接着再向四周反射出去,如此这般,车内变得比平时明亮多了。对比车内和车外,就好似一个白昼,一个黑夜。

她无神地望着外面,天上乌云密布,一片片云就好像魔鬼,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找寻着人间最美味的胴体。

世界仿佛停止了。

直到她耳边响起了吉他声,她之前也在某处听到过这个音乐,是Sleep Dealer的Hidden Path。她没有转过头去,而是擦掉玻璃上的薄雾,暗暗观察那声音的主人。弹吉他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她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双眸,温柔却又坚定的望着自己手上的吉他,那是一双梦幻的眼睛,里面蕴蓄着浪潮的波涌与夕阳过后海边的晚风。那眼睛,仿佛只要与人对了视,便会带着那人潜入无人的浓静海底,飞临如龙般咆哮的云朵。他的嘴角微微向下弯曲,嘴唇不住地颤抖,头跟随着音乐的节拍稍稍抖动,其茂密的头发如海燕般煽动翅膀翱翔。她的心里燃烧了一把火,一把如深海般孤独的火,那火燃尽了她的所有,只剩下一团跳动的黄色火苗,黑暗里的一团火,却无法把任何东西照亮。

那人的吉他声稍稍浅淡了,世界又如死一般停止了。

她转过头去,只见他把吉他装进包里,悄无声息的走到后门前,靠着扶手,等车完全停下后迅速的下了车。

车子慢慢启动,她看到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雨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她感到她内心的那团火正在慢慢变小,直到完全消失光亮。

车子又慢慢停下,她轻轻地走下车,打开透明的皮雨伞。眼前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正冲着她摆手,她像收到召唤般走了过去。男人送给她一簇花,花朵上静立着半球形状的雨点。她拢到怀中,跟随着男人走入了一家饭馆。

他们吃完饭出来了,在先前下车的地方等着公交车,天已经完全晴了,就像先前完全没有下过雨似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射下耀眼的阳光,地面已有些变干,漏出其灰裂的表面。

车子来了,她登上车,男人又如来时冲她拜拜手。

她坐在两个车门之间与窗户平行的座位上,头微微转向车前,呆呆地半张开朱红嘴唇,显现洁白的牙齿。阳光洒在她棕黄的凌乱头发上,也洒在怀里捧着的鲜花上,仿佛找到了同伴,不愿离开。那一刻,她就如女神一般。

车外的树木急速的往后退,树叶被风吹得如烈日下的河面一样波光粼粼,显示着空间与时间的流逝。

她回到污浊的家,家里的人已经去参加她母亲的葬礼,房间内空无一人,她把梳妆台前的椅子搬到半个手臂远的窗户旁,抱着鲜花坐下,望向外面从某个店铺顶角上投射来的刺眼阳光。少年的吉他声又在他的脑海里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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