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树-刘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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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收到同事、挚友吴春生老师新书《桐城大先生吴汝纶》，当即大快朵颐，欲罢不能，读后获益多多！
作者殚精竭虑，爬梳历史，详尽人物所有，足见功力深厚和求真精神，使吴汝纶——这位晚清重要文学家、教育家形象呼之欲出，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述说他的奋斗，他的见解，他的喜怒哀乐，他的风雨人生……我们惊讶、感叹、思考，还不时肃然起敬。
这本人物传记，漫卷了时代风云。传主吴汝纶是近代一系列历史大事件的亲历者，“从太平天国、捻军到边疆危机，中法战争、甲午战争、瓜分狂潮，再到戊戌维新、庚子事变，晚清许多重大历史事件，他皆耳闻目睹、亲身经历。近代史上两大著名人物：曾国藩、李鸿章，他都曾参幕辅佐，且是幕府中的风云人物。”作者在阐述吴汝纶人生轨迹时，精要交代相关热点人物及事件，诸如曾国藩、李鸿章、张裕钊、方宗诚、彭玉麟、左宗棠、陈宝箴、袁世凯……通过宏大叙事，使我们看到晚清“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的部分轮廓，帝国大厦倾倒之悲剧。而人物的性格也在这历史大剧中得到鲜活的凸现。
作者技巧独特，给内容增彩。如全书分为六个章节，每个章节前均有提纲挈领的导语，全书尽管“体大”，因为“虑周”而显得脉络分明，举重若轻。又常在人物发展节点加以点评，高见卓识，令人深思。文字简练，有力度，饱蕴情感，充满感染力。
总之，本书在晚清充满血和泪的屈辱历史中，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吴汝纶傲岸而灿烂的一生，其有温度的文字，展现了大先生吴汝纶光耀天地，山高水长的精神遗存！
二
对于桐城派，有文化者大都知晓；而对于吴汝纶，知晓的人并不多。据百度百科，吴汝纶（1840—1903），字挚甫、挚父，安徽桐城人，晚清文学家、教育家。同治四年进士，授内阁中书。先后任曾国藩、李鸿章幕僚及深州、冀州知州，长期主讲莲池书院，晚年任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并创办桐城学堂。与马其昶同为桐城派后期主要代表作家。著有《吴挚甫文集》四卷、《诗集》一卷、《吴挚甫尺牍》七卷、《深州风土记》二十二卷、《东游丛录》四卷。
传主命运随着内忧外患的时局跌宕起伏，且个性独特鲜明，时有不凡之举，所以《桐城大先生吴汝纶》读来并不枯燥，曲径通幽，引人入胜。
如第一章《科场连捷》，生动具体地记叙传主“一试辄中”的传奇故事，从秀才到举人到进士，连登三级，差点中了状元！吴汝纶靠的是什么？作者点评道：“清苦生活的磨砺，乡土、乡情、乡贤的熏陶，使他在面对人生的种种难题的时候，不得不学会独立思考……为文到了一定阶段，不是文辞技巧能解决的问题，思想才是根本，才是灵魂。”另一方面，“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所学的、朝夕浸淫的桐城派古文”，是“打开科举大门的利器。”
第二、三章写吴汝纶亦官亦幕生涯。为官，他以老师曾国藩指示“勤慎”为戒，勤政爱民，两袖清风。兴文教，治水，捕盗，官誉日隆；恢复文庙乐舞，均徭于亩，建吴公渠，青史有声。为幕，在曾国藩、李鸿章幕府，面临国势分崩离析，力主富国强国，在重大事件中头脑清醒，行事务实和实用，善于策划与计谋，为国解难。
作者在序言中指出：“他是晚清文人第一方阵的绝对主力，南方的文化名流与其多有交集，北方的文化圈一度更是由其领衔，是公认的古文大家、文章高手，慕名求文求序者众，甚至有人不远千里，求其一文。他曾是曾国藩李鸿章幕府的显赫幕僚。严复、林纾是他的学生，‘南开之父’、周恩来恩师严范孙也是他的弟子。近代教育家蔡元培、近代民族工业巨子张謇均是他弟子辈的友人。”书中收录解析吴汝纶多篇代表性诗文佳作，读者可尽览桐城派大师精妙文采。
更显眼的是，吴汝纶对近代教育的巨大贡献。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要改变中国被瓜分、受欺辱以致亡国灭种的命运，必须学会自强御侮，先决条件是提高全民族科学文化水平。他主张：“盖必振民之穷而使之富焉，必开民之智而使之智也。”“至于振兴国势，则全在得人，不再议法。”
他一生用力最勤者即教育，兴学堂，改学制，倡西学，造人才。他主持北方学府莲池书院十多年，大力改革旧式书院教学体制和制度，反对围绕科举学习，增加“西学”课程，加强天算、格致、政法、实业、外语等教学。学生众多，新人辈出，桃李满天下，刘春霖、严复、林纾、马其昶是其中佼佼者。他以京师大学堂总教习身份，去日本考查四个多月，努力了解西方，倡导学习西方先进科学和良善的有关制度，反对因循守旧，主张中西兼容，呼吁中国走向世界。他学养深厚，博古通今，对中国社会诸多问题的批评，均鞭辟入里。他将访日日记、书信和报道、专论汇编成册，印成《东游丛录》一书，产生巨大影响，成为清末教育变革的重要文献，奠定了他在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的显要地位。
晚年，他竭尽全力创办安徽省第一所中学堂——桐城学堂（即今桐城中学），其动机就是教育救国，“东西合璧”，培养经世济变人才，实现振兴国家的理想！
合卷凝思，该怎样评价吴汝纶的一生呢？还是北宋张载说得好，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行天道，为民生，传圣贤之道，求盛世太平。吴汝纶实践了中国知识分子自古以来的精神标识，可谓“大先生”也！因此作者评价：“大先生的人格风骨、思想情怀、学术自由，不失为时代之榜样，灵魂之灯塔。”
三
作者吴春生是吴汝纶家族后裔，曾执教桐城中学十余载，为全国优秀班主任。2001年，我由广东省选派参加教育部全国骨干教师培训班，与吴春生相遇武汉。两年后，聘请他来翠园中学任教，任语文教研组长。他忠于职守，春风化雨，教学有方，成果辉煌，发表论文20余万字。为人正直，淡泊名利，乐于助人，口碑极佳，颇得“大先生”吴汝纶真传。
今年是桐城中学建校120周年。吴春生说，桐中半山阁前吴汝纶先生半身雕像威严而慈祥，眼神深邃而坚毅，注视着桐中每一步发展，注视着桐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因此萌生为先生立传的念头，披沙沥金，辛勤撰述，在多位亲朋好友支持下，终于成书，成为向桐中校庆献礼的珍品！
“风云两甲子，弦歌越百年。”吴汝纶先生创办的桐城中学，至今已养博士逾7000名，院士10余名。他亲手所题的校训“勉为国器”，已穿越时空，驱动学子们奋力前进。
我想，它也应是对全中国学子的训诫！今日中国已告别“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屈辱岁月，无数仁人志士和革命先烈富国强国的愿望正在实现。“勉为国器”，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和纪念！
“大先生”吴汝纶不朽！
2022年7月24日于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