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招工

（荒诞戏剧小品）

武大郎招工

刘人云

人物:

武大郎，50岁左右，古装。

武小莲，18岁，武大郎之女，古装。

潘短江，男，19岁。现代装束。

潘苌江，全省矮人协会主席，现代装束。

[整个舞台用一块白纱布一分为二。左边为“正宗武英雄酒家”堂座，内设一八仙桌，四条长凳，门口挂着酒家的店旗，后面通里室。

右边为酒店厨房，设有灶、桌、橱等，这些物件前面均有长凳。

[幕启，武大郎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纸和笔。他好不容易爬长凳，站在凳上写了一番。然后又爬下凳，不料扭痛了脚，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武小莲忙从里室跑出来，手持绣花夹。

武小莲:（俯身看）爸爸爸爸，你怎么啦？你个子......就......（不敢说）

武大郎:（被触到痛处，粗暴地）不要你管!沒事。（挣扎着站起来）还不回屋绣花去!（不料腿剧痛，捂着大叫。）

武小莲: 爸，我帮你揉揉。

武大郎: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武小莲无法，看到桌上的纸，放下绣花夹，拿起纸唸。

武小莲:“招工广告，夲店欲招青年服务员一名，不限学历文凭和工作能力，只要听话和身高四尺以下，面试择优录取。特告。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之胞弟、中国打虎协会名誉主席武大郎启。”

武大郎: （腿不疼了）别唸了，快给我挂起来!

[小莲将招工广告用针别在店旗上。还用手机悄悄拍下。

武小莲: （眼珠骨碌一转，忽然想到，愉快地）爸，我认得一个人，他要是来应聘就好了!他好能干，什么事都会做，脾气又好，小鲜肉，又是个暖男。还有，他，好帅（不好意思）!身高一米八一一！

武大郎:（打断）什么什么!长得帅，身高多少?（见小莲呑呑吐吐，更来气）一个女孩子家，在哪认得一个男的?又是小鲜肉，又是身高，身高多少?不敢说!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回到房间去，绣你的花!

武小妹:（撒娇）我不去，我不去......

武大郎:（厉声）你忘了你妈潘金莲的教训啦？

武小莲:（力辩）爸，还提那老皇历干什么!现在都有人为我妈翻案了。

武大郎: 这还得了!当初要不是西门庆害我的砒霜是假药，我早就见阎王了，你妈还好，只判了十年徒刑!

武小莲: 听说已把我妈编进了芭蕾舞，那样子好美啊！

武大郎: 你妈是美呀。但只要不是红头文件，案子还是翻不了。

[潘短江上，他来找武小莲，在门口探头探脑。小莲发现忙与他眉目传神，示意要潘等一下。不料被武大郎觉察，冲上去揪住潘的腰带。

武大郎: （厉声）你是何人?胆敢勾引良家妇女!告诉你，我哥哥乃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也，是不好惹的!走，咱们去见全省矮人协会主席潘长江，非叫他关你十天拘留不可!

[潘短江不知所措 ，小莲焦灼不已，急中生智，用眼示意酒旗上的招工广告。潘看到广告，顿时有了主意。

潘短江:（急忙）对，对不起，我是来参加招工的。

武大郎：（有点惊讶）你是来应聘的？（上下打量潘，觉得蛮好，忽然想到个子）不行！不行！

潘短江：为什么？

武大郎：本店只招收四尺以下青年人，你快六尺了，怎么行呢？

潘短江：（不解）个子高一点不好吗？做事更方便呀！

武大郎：（恼怒）那怎么行！我乃堂堂全国矮人协会名誉主席，你算老几？你怎么能比我高！

潘短江：（抓头不知如何应对）那……（被武大郎推至门口）

 [武小莲急忙用是手势示意他蹲下来装矮子。潘明白了。下场，复身围一裙，装矮子，蹲下身，又进了门。

潘短江：武老板，我来应聘了！

武大郎：（惊讶）怎么又是你？你又怎么变矮了？

潘短江：是这样的，刚才来的是我哥，我是他弟弟。

武大郎：那你们俩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潘短江：我们俩是双胞胎。

武大郎：（有所思）像你们俩这样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可是少有。你叫什么名字呀？

潘短江：我叫潘短江。

武大郎：什么？潘短江？你一点也不短，那个潘苌江倒是太短了。

[小潘和小莲暗笑。

武大郎：今年多大了？

潘短江：19岁。

武大郎：在家可听父母的话呀？（同时讲给小莲听）

潘短江：（肯定的）听!

武大郎：敢不敢跟父母吵架呀？

潘短江：不敢。

武大郎：好。那你有什么本事呀？

潘短江：我会烧菜，会扫地抹桌子，会招待顾客，会——（见小莲摆手制止，立即改口）其

实，我最大的本事是，是听您老人家的话。

武大郎：这话我爱听。你会不会吆喝？

潘短江：会。（扮送菜状）来罗！

武大郎：好。你先替我把桌子擦干净。（取出腰间的抹布，示范）这样子，先爬到长凳上，然后站在上面把桌子擦干净。会吗？（有意考潘，怕他是装的矮子）

[武小莲悄悄用手机拍下。

潘短江：会。（接过抹布，皱着眉往长凳上爬，怕露出真相，弯曲的脚不好挪，忽然掉下地，十分狼狈。小莲站在一边十分着急，想来帮，又不敢）

[武大郎在一旁窃自暗喜。

[潘短江用目光向小莲求援。

[小莲心生一计，突然手捂着肚子喊起来。

武小莲：哎哟，我肚子痛死了，我肚子痛死了！我的妈哎！……（向里屋退去）

[武大郎惊慌失措，也跟着进里屋。

[ 一直蹲着的潘短江乘机站起来，抬抬腿，伸伸腰，十分痛快。用抹布几下子就把桌子擦干净了，觉得不过瘾，又拿起扫帚把地扫干净。忽然听到里面武小莲的咳嗽声，连忙又蹲下去装矮子。

[武大郎从里屋出来。

武大郎：（边回头向里面）嘘得吓死人，一会儿不久好了嘛。

潘短江：（笑着）武老板，你检查检查，看桌子擦得怎么样。

武大郎：（有些疑心）嗯。（走近桌子，踮起脚看）还可以。

潘短江：你再看看地。

[武大郎看看地，发现扫干净了，却皱起眉。

[潘短江困惑。

武大郎：（不露声色）小侯呀，刚才你说你最大本事是什么？

潘短江：（想了一下）听你老人家的话呀。

武大郎：（生气）可我没有叫你扫地呀！

潘短江：（意料之外）这……

武大郎：（得意）以后这样可不行。我讲一就是一，我讲二就是二，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知道了吗？

潘短江：（扫兴的）知道了。

武大郎：你再给我弄一个菜，烧饼夹油条！

潘短江：好。（随武大郎走进右边厨房，在门口向小莲抛去一个飞吻。不料正好被武大郎回头看到。）

武大郎：（心生疑惑，学飞吻，责问潘）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短江：（情不自禁）这叫飞吻（忽见武大郎变了脸色，连忙改口）这叫“飞蚊”。

武大郎：（厉声）什么“飞蚊”！

潘短江：（胡诌）就是蚊子飞到我的嘴上，我用手撵走蚊子的意思。

武大郎：（气恼又无法反驳）算你一张死嘴。这事先记入档案，秋后再处理。现在看你做菜的本事，看我的。（他吃力地爬上长凳，站在凳子上做动作，因用力过大，凳子被晃倒，一下子摔在地上。）

[小莲用手机悄悄拍下。

[潘短江和小莲忙去搀扶。

[武大郎死要脸，不要他们搀扶，挣扎着站起来，，还去扶起凳子。

武大郎：（怒向小潘）你上去!

[潘短江畏缩只好再向小莲求援。

[小莲心领神会，捂住肚子，正要喊，却被武大郎发现制止。

武大郎：怎么，你又要喊肚子痛了！

武小莲：（吞吞吐吐）人家真的是肚子痛嘛。

武大郎：（触到痛点，捂住屁股）哎哟，我的屁股好痛啊！

潘短江连忙上去帮他揉屁股。

[潘苌江上。看看门口招工广告，淡然一笑，进厅，跟小莲点点头。

潘苌江：（和蔼）你爸爸在家吗？

武小莲：在在。

[武大郎不顾屁股痛，迎上来招呼。

[潘苌江示意小莲避开，小莲拉着小梁了厨房。

武大郎：（满脸堆笑，拉凳子）潘主席快坐！那阵风把这个大贵人吹来的？

潘苌江：你是全国矮人协会名誉主席，我这个全省主席也应该关心关心你的生活。

武大郎: 哪里哪里，再说，我生活很好，不劳政府费心啦。

潘苌江：（笑）据我们了解，你还是有很大困难的。

武大郎：（警觉）谁说的？

潘苌江：现在是信息时代，一点消息就传了。

武大郎：我不信。

潘苌江：那好，我们两人打个赌，我要是把你今天的困难真实摆出来，你就得听我的。

武大郎：（不相信）好。你又不在我家，又是刚刚发生的事，你怎么能知道，赌就赌，我输了听你的，你输了你就听我的。

潘苌江：好，一言为定！那我告诉你，刚才你叫你女儿贴了一份招工启示，然后来了一个小伙子，你嫌他个子高了，把他赶走了，然后小伙子的弟弟来了，个子矮，你就考察他，你两次爬桌子做事，两次都跌下来了，到现在还很痛吧？

武大郎：（惊讶）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谁，谁告诉你的？可他俩一直在这儿呀！

潘苌江：（掏出手机）不要问了，是它，是它告诉我的。（打开照片信息给武看，武惊讶不已）

武大郎：小莲小莲，你出来！（见小莲和小潘出来了，转向小莲）女儿，是你干的？你吃里扒外！

潘苌江：（拦住武大郎）哎，你错怪了你女儿，她是心痛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方便，还要干体力活，老是跌跤，要我劝劝你退下来休息，你看，她还哭了。

武大郎：（信了，叹了一口气）是呀，我是干不了了，可是——

潘苌江：可是什么呀，你看这个小伙子（指潘短江）不是很好吗？他跟小莲一起料理小店，你老人家享享清福，多好！你刚才答应我，听我的安排，你可不要反悔啊！

武大郎：（无可奈何，也有所心动）好吧好吧，我答应你答应你。

[众人喜出望外，尤其是小潘和小莲。

武大郎：真要小莲来打理店铺，这个小伙子（指潘短江）不行！

潘苌江：为什么？

武大郎：他太短了，做事不方便，再说，我家小莲要配个大个子，像他哥哥那样的！

潘苌江：真的吗？你答应？

武大郎：当然了。

潘苌江：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武大郎：怎么？你会变戏法？

潘苌江：是呀。你转过身来。（把武大郎转过来，示意潘短江立即站起来）

武大郎：（转身一看，惊喜）哇，真的来！

潘苌江：你喜欢吧？

[小莲拉着潘短江的手。两人亲密。

[武大郎点点头。

潘短江：（上前，向武大郎鞠躬）谢谢！以后一定服从武伯伯的教导！（又转向潘苌江）谢谢大哥！

武大郎：（惊讶）他是你大哥？（见潘短江点头，大喜）太好了，太好了！不过，你们兄弟俩的名字起反了，潘苌江是短的，潘短江是长的，不管长的短的，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来给大家做烧饼包油条，喝酒庆祝！

[众大喜。

潘短江：（拉住小莲）我和小莲要把武大郎烧饼做成著名品牌，让它通过网络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众叫好。

剧终。

写于1987年2月

2019年5月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