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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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
每一棵小草都有含笑的春天
这是一个命题作文，很大
题目是，让贫困的大地上的——
十万个村庄都摘掉灰色的帽子
一亿棵贫困的小草都举着花朵 出列
十万个叫“第一书记”的考生
都像逆水行舟的纤夫
他们弯着腰，喊着号子
拉出十万条迎难向上的航道
他们搬迁村庄，扶贫产业
带着信心重生的脚印翻山越岭
他们需要共同完成一篇大文章
全面小康的考场上，一个人也不落下
才是一份人民满意的答卷
这是一个从脱贫到富强的考题，为了
每一棵小草都有含笑的春天
他们有时是纤夫，有时是阳光
有时是幸福的雨露
从交出接力棒的眼窝里
涌出来
中国棉花
在天山脚下盛开
在黄河两岸结桃
也曾在白杖子村的自留地里
下过几场温暖童年的小雪
中国棉花，有纯白的底色
它们收集阳光和雨露
怀抱着柔软、温暖的基因
中国棉花，温暖着中国人的冬天
也温和着我们崇尚和平的语言
中国棉花，致敬汗水，相信真诚
愿意变成羽衣霓裳，妆点黄皮肤
白皮肤和黑皮肤的世界
中国棉花，拒绝把白说成黑
拒绝心怀不轨的阴云
它们也会举起骨质的尖刺
把谎言一一逼回枪膛
要知道，十四亿中国人的心
是白云也是火焰
绣球开在草鞋上
一双草鞋，军姿挺拔
站在纪念馆的玻璃柜里
你可以闻到淡淡的硝烟味
从它们细密的纹路上走出来
想象羞于表白的爱情
想象黄麻和布条拧着手指，咬着嘴唇
河水和火把也挥动着手臂
把思念送出生离死别的渡口
这双草鞋从江西于都走到陕北
从陕北又走回了于都
他一生只穿过两次，一次是想到生
一次是想到死
那两个红绣球，是他系上去的
像两朵花，开在花一样的年纪
也像两颗泪珠，碰一下
就会“啪嗒”一声掉下来
十月一日，在祖国的怀抱
我将感谢夜晚、阳光
和一个不必早起的假日
两只喜鹊的喜悦让我笑出声来
掀开窗帘的晨风，你好
儿子，请享用幸福早餐
让我们一起写下“国”和“家”
并通过一笔一画地对比
把自己也变成一个骄傲的墨点
你悄悄摘下口罩
就会有人流下祝福的泪水
我们在山顶上大喊一声
就会有一轮红日蓬勃希望
今天，山川和草木都是怀抱的样子
妈妈抱着你，我也抱着你
像绿叶拥抱着未来的祖国
乌斯浑河的呜咽
乌斯浑河畔的水草茂密着行军的队列
阳光在叶片上闪烁，在波光上跳动
可我，总是听到密集的枪声、爆炸声
刚刚散尽和硝烟和呐喊，又骤然响起
我是一个后来人
看她们八朵小花奔跑成雕塑
和一首气壮山河的挽歌
为了胜利，他们背着河水的防线
挺身冲向烽火刀尖
为了孩子和祖国的春天
他们选择了江水，又加固了江水
乌斯浑河啊，你一定
是含着热泪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你匍匐在中国的大地上，几十年了
还是忍不住呜咽之声
写给英雄张富清
仿佛那时的硝烟早已散尽
当年的誓言已成为心中的旗帜
立功证书和军功章上有了时光的釉色
但你仍然牢记自己的使命
为国杀敌，这民还乡
你走最偏远的路，做最平凡的事
把自己的名字埋藏在
“为人民服务”的一笔一画中
还是因为共产党员的忠诚
你才拿出自己体内的枪声和身上的伤疤
战功赫赫的几页纸很旧很老
每一个字，都曾经是嘹亮的冲锋
你穿上旧式军装，单腿挺立
在年轻的军礼面前，你仍然是一个抖擞的战士
说起死去的战友
你的眼泪那么干净，就像
——你的一生
山海情
移一座山，填一片海
就是把两地海拔拉到相同的高度
把福建的双孢菇种植在宁夏的风沙里
把福宁村、木兰村的目光牵到银川
让黄河水灌溉干渴的根系
吊庄移民，在荒滩上生长出一个新的村庄、镇子
让水窑里走出的孩子扑进大海
移一座穷山，填一片富海
把山还给草、树木和回忆
让海水逆流而上，在金山银山上
鼓荡幸福的潮汐
闽宁镇，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新词
庄稼、炊烟、厂房拔地而起
幸福是由内而外的意象
笑声和乡音都有催人泪下的内涵
像红枸杞和山药蛋，朴实得让人心疼
飞过百坭村的黄蝴蝶
你回来了，一只黄蝴蝶翕动着翅翼
在村委会的墙壁上，斑斓着古老的传说
黄文秀，你来看大家了
成为一只蝴蝶，你仍为这方山水歌唱
这是你爱着的村庄，你爱着的谐里河
你从城市飞回乡村
让砂糖橘园荡起金色的笑声
你领来一条路，
扶着百坭村迈开奔向小康的步伐
你定格在三十岁的笑脸
永远是拂面的春风
我相信，那只蝴蝶就是你
从蝴蝶谷飞来，从人们思念的梦里归来
从此，我看到每一只飞翔的蝴蝶
我都将想起，你的名字
从十八洞村出发
从2013年11月3日，晒谷场上
那棵老梨树下出发
从“精准扶贫”这把金光闪闪的钥匙出发
十八洞村应声打开通向春天的门扇
蜂箱在花丛中盛开，蜜蜂的花朵
嗡嗡嘤嘤过起“金兰蜜”的小日子
从水稻田里，烟叶和玉米上抬起来的目光
读懂了乡村游、农家乐、微商电商
于是，山山水水拥抱赞美
鼓起的腰包撑起乡村振兴的基本盘
水泥路、青石板路、水电路、网路
和致富路
一一向十八洞村集结
于是，十八洞村带着十八个蒸蒸日上的想法
十八种幸福的微笑，出发
在奔向小康的路上成为一只幸福的犁铧
播下一株葵花，开出致敬太阳的黄金
华坪女中的梅花
张桂梅，是一株老梅——
23种病也没有压垮的身体
伸出万千条指点未来的枝条
以铁的身躯，举起一盏灯火
她执拗地伸出手臂
把掉队的女生们从下坡路上
拉上来，让她们相信春天
和风雨之后的彩虹
她在这些孩子的身体里
拧紧发条，让她们绷紧秒针
分针，在小喇叭的严厉里
追上拼搏无悔的青春队列
12年，一千多名大学生
一千多个未来的母亲
从华坪女中那棵老梅树下走过
她们都用两眼泉水，喊她
——张妈妈
在南湖，读一滴水
每一滴南湖水都面含微笑
它们用清澈见底的嗓音，说起那时候
四万万同胞的苦难、求索与希望
说起整个南湖按捺不住的上午
这里的每一滴水都会唱《国际歌》
我渐渐理解，被红色思想点亮的湖水
怎样染红一艘船的负重与航向
怎样变成火种，托起新中国的那轮朝阳
我捧起湖水，湖水也捧起我
就像我用胸膛把共产党员的徽章擦亮
就像老百姓满意的笑容和话语
把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得分擦亮
无法擦去眼角那滴潮湿的水
我只能像浪花那样举起右臂
把自己握成一颗小小的忠诚的水珠
和整个南湖一起，轻轻歌唱
扶一片贫瘠的土地站起来
我愿意，溯源而上
从低处的平原向大山匍匐而来
这是山羊跪乳，是石头、泥土
把汗水和希望堆积在乡村振兴的根部
我是支架、桥梁和拐杖
扶住一株株弯向土地和大山的脊柱
让他们的视线沿着一条小溪走向大海
通过高速铁路、九九八十一弯的公路
驶上全面小康的征途
就是一个人架紧另一个人的臂膀
就是两块土地结成亲戚对子，形成命运共同体
一个给另一个输血，两个都在梦里笑出声来
用高科技的种子怀孕田野
为转动的齿轮装上腾飞的引擎
以感恩的义齿年轻乡村的牙床
让孩子们幻想天空，梦见海洋
把泥土和乡音装入他们的行囊
比如他们记住我来自祖国的心脏
脱贫致富的村庄伸开双臂
把我抱成了，她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