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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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
当你微笑着，开口说话
当你微笑着，开口说话
世界上便少一个陌生人
当你们握手或者拥抱
便多一个友好的人
一起读书，散步，看日落
把他变成亲密的人
哪怕无法再多些熟悉
哪怕他永远封闭内心
但努力靠近并理解他吧
世界上便少一个仇恨的人
当你们牵手跨过瀑布
便多一个难忘的人
最后，闭上眼，回到花园里
世界上便少一个孤独的人
而最孤独的那个人——
已经与幸福合而为一
世界的客人
在收到世界的邀请之前
我们在哪里呢？
看见晴天就笑起来的孩子
是不是来自太阳？
喜欢在海滩上嬉戏的孩子
是不是来自海洋？
盯着星空发呆的孩子
是来自宇宙里吗？
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的吗？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当我们被花朵，鸟兽，种子和风
装饰起来的世界深深地吸引
我们便成了这里的客人
人是世界的客人
在回到自己的来处前
要开开心心礼貌地
做客呀
要是没有人告诉一个小孩
要是没有人告诉一个小孩
战争是黑色的，冰冷的
恐惧的，疼痛的
那么他就无法知道
和平是绿色的，温暖的
甜美的，安心的
他将永远不认识那些
为我们修建道路和房屋的人
运送火种的人，守夜的人
他会以为天空一直都是明亮的镜子
他将永远不会知道
那些洁白的、美好的云朵……
为什么不停歇地走啊走啊走啊
走向那个正被纪念的地方
走向那个栽满小树的地方
做鬼脸的月亮之歌
一点儿也不可爱，
做鬼脸的月亮，
冲着我做鬼脸，
你们都没看见。
蓝蓝的，扁扁的，凉凉的，
一点儿也不可爱，
你们都没看见。
当男孩子忙着从沼泽里，
拔出小腿的时候。
当女孩子被大风推着走着，
发出尖叫的时候。
在心里
在心里，我在心里
偷偷说，
那个蠢货。
在我面前
挡路的家伙
不管是不是故意
还有
看电影时
脑袋高高地
晃来晃去的家伙
像他们这样
只是做了一点儿
自己不知道的小事的
家伙
摘一朵波斯菊
的蠢货
比拔掉整棵牵牛花的
更容易被原谅
牵牛花感到疼的时候
也是这样
在心里
默默地叫人类
蠢货的吧
猫梦
我一定会养一只猫吧
昨晚又梦见猫咪——
德高望重的老人
去往大海深处之前
把他的小猫托付给我
并告诉我一种草的名字
“烧成灰烬给它喝
它就乖乖听你的话”
醒后我想了又想
草的名字没想起来
猫的样子却记住了
猫咪正在左右人类的梦境吗
试图诱惑更多的人来
照顾它们
上一次反复做同样的梦
还是被考试支配的
少年时代呢
减少的蝴蝶
正在世界上减少的蝴蝶
也在人们的心上减少
翅翼上有坚强、爱与勇气的
那些蝴蝶
在思想里减少的蝴蝶
也在秋风的美学中减少
的蝴蝶
猝然减少的笔画仍可辨认出
蝴蝶这个词
所以孩子的笑容
不再完整，不再对称
所以啊……蝴蝶
所以啊。
我在别处也看见过海
我在别处也看见过海，
在天空，
在绿色的夏日里，
在一本书中，
或是站在一个正直的人面前时。
我在别处也看见过海，
那时候我还小。
海在喧笑。
桥
河水自左向右流淌
宽阔而激越
河流两岸树冠交错
茸茸嫩嫩乳芽满枝
我们便遇见那座木桥
桥上苔痕历历
你走上桥头转身
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待我上前握住你
向对岸迈步
而我们走过之后
桥慢慢消失了
脚印也慢慢消失了
是多少年执拗的等候
才能跨上这座桥呢
山谷寂遥里，春天说
若有人再能这样深深遇见
定是因为他们也相信了爱情
闪电
——致敬诗人管管
每当天空俱乐部里
叫闪电的那个家伙
吓唬人的时候
河边的小树
就脸色惨白地站着
小小的麻雀
也浑身发抖地站着
每当那个时候呀
勇敢的小树
就会紧紧地捂住，捂住
最胆小的那只麻雀的眼睛
而我就想——就很想
冲进大风大雨里面去
冲到小树的身边去
捂住小树因为害怕而
睁得圆圆的眼睛
每当那个可怕的时候呀
而我就想——就很想
脸色惨白地
在河边
站着
心灵记
小时候我无拘无束
但据说人拥有灵魂？
我不知道灵魂的模样
但世界大得没有边际？
为了它我四处历险
寻找世上种种奇迹
我变得勇敢而强大
但仍想有天和它相遇
直到一个声音说
“我看见你努力不停”
然后它继续缄默
而四周飞舞着蜻蜓
伟大的，不为人所知的
伟大的，不为人所知的
梦中的建筑。
伟大的，不为人所知的
黎明。
还有，喂养龙的人。
还有，彩虹制造商。
还有，珊瑚王国的秘密。
还有，沸腾的海洋。
童年之歌
我们能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
那是在童年之前。
我们失去所有记忆，在这之后。
世界多么新鲜，星球如雨滴，情感如绿树。
不知忧愁，没有烦恼，
每个人都大声说，这样多好。
我们能想起第一个清晨。
多么完美，那是过去。
我们失去完美，在一个黄昏。
当豆粒的地球呜呜呼啸着，
挟一茎青草嫩芽的绿树，
从你的窗口掠过之时。
笑会传染
笑会传染……从一只蜂鸟
传染给一阵海风
从一阵海风传染给两个印第安人
从两个印第安人传染给一段爱情
从一段爱情传染给一场暴雨
从一场暴雨传染给一片火焰
从火焰传染给蝴蝶
从蝴蝶传染给忧伤
从忧伤传染给一首歌儿
从一首歌儿传染给一个国家
从一个国家传染给另一个国家
从另一个国家传染给一只
博学的长喙天蛾……是的，笑会传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