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臝之实

天气渐冷，巢湖地区的瓜蒌采收进入尾声，醇香美味的瓜蒌籽陆续上市。村里老人对我说“能不能写一写瓜蒌”。

看瓜是瓜，就瓜写瓜，索然无味。我一直未动笔。

几天前，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腾云驾雾，回到远古时代，见云中有二仙对弈，嘴里嗑着瓜子。我问其所嗑何物。仙人称：“瓜蒌籽。”我惊问：“何来瓜蒌？”仙人道：“家家种瓜蒌，人人吃瓜子。”我不信。仙人蒲扇一挥，拨云见日。我抬眼观瞧，只见白云深处，农家庭院，遍植瓜蒌，绿叶之下，金光闪闪。

梦醒时分，天刚放亮，远处传来了几声犬吠声，搅了我的睡意。我起身推窗望月，凝神看晨曦。楼下房间堆满瓜蒌籽，香味顺风飘来，引得我肚肠咕叫，味蕾蠕动。

我对瓜蒌，并不陌生。老家在大别山区，到处都有野生瓜蒌，我小时候还上山采摘野生瓜蒌卖钱补贴家用。

对巢湖地区来说，瓜蒌是一个新兴特产。几年前因产业扶贫引进种植，成为脱贫攻坚的“功臣”、乡村振兴的“希望”，由此被人们熟知。

今年6月，党组织选派我到巢湖市柘皋镇汪桥村驻村任职，参与乡村振兴事业。村集体经营了200亩瓜蒌产业园，这让我对瓜蒌有了新的认识，目睹了春华秋实，品尝了酸甜苦辣。

回味梦之事，更添几分寂寥。顺手查了查瓜蒌的资料，又让我有了新的收获。

我本以为瓜蒌是新兴经济作物，没想到种植亦有数千年。幼读《诗经·豳风·东山》，不知“果臝之实，亦施于宇”是何意。经查资料得知，原来果臝就是瓜蒌。

据专家考证，《诗经》成书时间距今至少2000年。由此可见，瓜蒌是一种古老的栽培作物。今人栽种瓜蒌，既是发展经济，也是文化传承。

果臝之实，诗意无限。我小时候并不爱吃，因为，野生瓜蒌籽有一股药味。我宁愿吃葵花籽，哪怕嘴上起泡。

父亲是一名赤脚医生，也学过中医。他常说，味道古怪的东西，可能就是药，瓜蒌籽药味大，也是有好处的，吃了不上火。对此，我没有验证，但查阅药书却有类似记载。

《本草纲目》草部中有对“栝楼”的详细描述。栝楼，也称臝果、瓜蒌、天瓜、黄瓜、地楼、泽姑。根名白药、天花粉、瑞雪。栝楼，苦，寒，无毒。“根直下生，年久者长数尺。秋后掘者结实有粉……实圆长，青时如瓜，黄时如熟柿，山家小儿亦食之。内有扁子，大如丝瓜子，壳色褐，仁色绿，多脂，作青气。炒干捣烂，水熬取油，可点灯”。

对于瓜蒌籽的药用，《本草纲目》记载：栝楼子，炒用，补虚劳口干，润心肺，治吐血，肠风泻血，赤白痢，手面皱。

且不谈药用，经过现代技术培育而成的新品种瓜蒌籽，药味小了一点，味道很好，营养丰富。今年，村集体为了增加瓜蒌产品附加值，尝试将瓜蒌籽炒熟后销售。委托加工企业提供的检测报告显示，瓜蒌籽富含不饱和脂肪酸，还有多种氨基酸、微量元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物还是要分享的。我在微信朋友圈发布了村里瓜蒌籽上市信息，在一片点赞中，收获一批订单，乘兴作文以记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愿今夜的梦里，瓜蒌更加美丽。

《果臝之实》，首发于《合肥晚报·巢湖晨刊》2021年12月13日7版望湖亭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