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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书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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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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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我木瓜

故事,从木瓜说起。

一年前,我在巢湖市柘皋镇汪桥村工作时,村部同事送我一枚青果,表皮光滑,椭圆形,似大号香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闻一闻,有香味。我欲食之。同事摇摇头说,这是木瓜,能看不能吃。

我本不解,木瓜食之香甜,而汪桥木瓜却不能吃。请教专家方知,食之木瓜,学名为“番木瓜”,原产美洲,后引入我国栽培,其与木瓜,一字之差,天壤之别,目科种属皆不同。番木瓜属于十字花目,而木瓜则属于蔷薇目,两者并无亲缘关系。以此看来,番木瓜口感香甜,木瓜食之不佳,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村木瓜秋季采收后,颜色由绿转黄,渐有香气,但其肉质硬、味酸涩,不宜食,常作空气清新剂。巢湖柘皋农人言,木瓜之香靠“盘”。熟果置通风处自然脱水,并在手中“盘”数日,再放居室,留香持久。

木瓜种类较多,主要有5种:木瓜、皱皮木瓜、毛叶木瓜、日本木瓜、西藏木瓜。前三种在我国栽培有千年之久。成书距今约2500年的《诗经》中就有“木瓜”记载。耳熟能详的《诗经•卫风•木瓜》中有这样的描写:“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忽生疑问:今之木瓜是诗之木瓜么?

《中国植物志》对木瓜、皱皮木瓜、毛叶木瓜的别名进行了标注。据此可知:收录在中草药书籍中的木瓜,学名为“皱皮木瓜”,则是诗之木瓜;《诗经》里的木桃,乃是毛叶木瓜,因其叶有绒毛而得名。也就是说,诗之木瓜与今之学名木瓜并非同一物,混淆由此生。

别人送我便宜的瓜果,我回赠珍贵的佩玉,却说“匪报”?似乎解释不通,有谦虚过度之嫌。但从周礼分析来看,是合理的。有人考证:周之贽见礼,男赠女玉器珠宝,女赠男瓜果。据此推测《木瓜》诗意:一女子遇上自己心仪之人,投之以木瓜、木桃、木李等瓜果表达爱意,而男子接受示爱,遵从礼俗,报之以琼琚、琼瑶、琼玖等佩玉。

村部同事赠我的木瓜,表皮光滑、无皱,其叶无毛,结合形状和特性分析,应为光皮木瓜,是今之学名木瓜。对一枚木瓜,我如此劳心费力地“考证”,源于一件往事的深刻影响。

15年前,我在南京一家报社工作,负责科技新闻报道,结识不少专家学者。报社同行遇到生物学疑问,常找我引荐专家答疑,有些常识性小问题,甚至直接采访我。于是乎,颇感飘飘然,自认为百科全书。

一次,报社同事对我说,他在晴天里从大树下经过,遇到了“毛毛雨”,雨滴在脸,黏糊糊的,不像水滴,抬头张望,没看到树上有何物,他怀疑是树汁,或是蚜虫撒的尿,特向我求证。

听他一席话,我捧腹大笑。蚜虫是一种很小的虫子,怎能尿到他脸上?要说是树汁还有可能。但他一本正经地说,很多老人讲,蚜虫会撒尿!拗他不过,我找到一位生物学的老教授。教授告诉我,蚜虫在大量繁殖季节,确实会产出分泌物,内含糖分,手感黏糊糊,口尝有甜味。若其量足时,分泌物会从树上滴落,感觉就像“毛毛雨”,如同蚜虫撒尿。

惊讶之余,不由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地生物,何止万千,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稍有差池,就会出错。坐而论道,墨守成规,岂能不错?

木瓜之诗,诗意无限,引得后人评析不止,还衍生了成语。广为熟知的是“投桃送李”,还有“投木报琼”,都是比喻友好往来或互相赠送东西。

投我木瓜,唯恐失礼,报之以文。

《投我木瓜》,首发于《安徽日报农村版》2024年12月10日第4版芳草地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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