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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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斌
大众瓷厂的女工林露原是个配料工。中等身材,鹅蛋面孔,细皮嫩肉,颇有姿色。进厂一年,十分讨厌配料工种,认为这个又赃又累的倒霉活与她这“半个美人”太不相称。但无奈自己仅初中毕业，又无达官显贵的近亲，无计可施。难道自己就这么过一辈子？不行！他想,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和地位。
一天，她到车间办公室送配料单，看到车间主任林彬正聚精会神地看车间的花名册。她把眼睛往花名册上一扫，足有七、八个工种。不禁心头一亮。
“林主任”,她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随着送过去媚眼秋波,自己的脸不禁一红.
“你叫林露吧?!”林彬说。他抬头望一眼，又埋头看他的花名册。
“林主任，听说你的太太出差好长时间了，家务事忙坏了吧?!您是车间一把手,工作又这么忙,真是难为你了。”林露诚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办法呀，我们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这里工作，离家远，要不，来一个亲戚什么的就好了。”林彬不无遗憾地说。
“我刚结婚，暂时还没有孩子，下班后没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买买菜什么的。”林露很诚意地说。
“不好意思，不麻烦你了。”林彬随意推辞。
“这怎么叫麻烦哩？为主任分点忧，应该的嘛！今天下班我就给你买菜。”林彬正专注于花名册，以为林露只是讲讲客气话，并不在意，所以并不吭声。而林露却以为林彬已经默许。林露暗自庆幸有了接近领导的机会。
一下班，林露便飞快跑往菜场，买了排骨，海鲜，螃蟹，蔬菜等，估计林彬也已经到家，便径直赶往林彬的家。
林彬听到敲门声，以为妻子李琴出差回来，急忙开门，一看，是林露。
“小孩还没放学，你先烧饭，我洗菜。”林露俨然象家庭主妇一样吩咐活计。
林彬掏米下锅后，站在林露背后看她洗菜。林露不时往后送来嫣然一笑。林彬觉得有点不自然，赶紧走开。
房内的气氛有些纳闷。此时,呀地一声门开了,林彬的女孩放学回家了。女孩高兴地喊道：“妈妈回来啦！”
林彬忙说：“是林阿姨，别瞎喊。”
林露说:“你妈出差，你爸没空给你买好菜，阿姨今天给你买了好些菜。你看！”林露把小孩拉到厨房水池边，让他看她买的菜。小孩高兴地喊起来。林彬把小孩打发去做作业，对林露说：“谢谢你了，你该回家了。要不你家该说你了。”
“不要紧，只要你给我家去个电话，说今天任务紧，加中班，他们准信。”
林彬去了电话。两人做完饭，和孩子一起吃过后，在林彬的卧室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你还不回去？”林彬认为不该再呆下去了。“谢谢你的帮助。小孩他妈出差，你在这儿呆得太晚，不好。人家会说闲话的。”林彬寻思，林露今天到家里来，已不很合适了，他毕竟是厂里中层干部，他意识到事态再发展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他十分诚恳地说：“林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听我的话，为了我们的名誉，请你立即回去。”
在林彬再三要求下,林露离开了林彬的家。第二天，她去车间技术室打听到李琴还没有回厂。在她跨出技术室大门时，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她和李琴吵架的情景。就是在这扇门边，她和李琴大吵一场。吵架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林露和几个工人合计，到技术室提意见：“每回抽检料坯成分误差超标，你们技术员都怪我们配料班称量不准。料坯成分准确取决于三个环节：化验正确，计算准确，最后才是称量准确。前两个环节都是你们技术员的事。为什么成分一超标就都说是我们称量的责任？！技术员必须跟班劳动，熟悉配料的全过程，不要太官僚！”想不到这条意见竟然被车间采纳。但是，车间采纳此意见的出发点和林露的本意大相径庭。车间的意思是让技术员和工人搞好关系；在深入生产实践中更好做好技术工作。而林露的意思是推卸责任。技术员清楚的很，无机分析有极严格的标准和程序，如有错误，在两个人同时做“平行试验”时就发现了。至于配料计算，则完全由电子计算机完成。从此技术室的技术员对林露有看法。过了不久，化验班又发现配料成分有误，林露把化验单送给技术室负责人李琴。林琴想，今天这个配方是经过我反复计算校核的。就对林露说：“我们这儿没问题。你回去好好查查称量！”林露说：“你就这么武断？你能保证你们这儿没有问题？”李琴说：“能保证！我们相信科学。而你们现在配料几乎还只靠手工操作，如果责任心不强，就容易超标。”
林露一听便火上心来：“你居然说我没有责任心？”接着，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经查，这次料方错误，是林露称量造成的。第二天，当林露到技术室送化验单时，李琴回敬林露说：“吃什么饭当什么心，忠言逆耳，我从不冤枉人。”随着李琴话音，技术室一阵哄堂大笑。一想起当时所受的戏谑,林露气的浑身火辣辣的。心想一但有了机会也要解解气。这一天，当她知道李琴还没有回家时，一下班就赶往林彬家。
“你怎么又来了？李琴不在，这不好。”林彬说。
“有啥不好，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林露今天没有买菜，因为昨天买了很多。今天她主动去掏米做饭。吃过饭后，林露找话题和林彬聊起来。
“听说您出过国？”林露说。
“是的。”林彬答。
“听说国外的电影、电视挺糟糕。”林露说。
“是有点不好。我们看不惯的。按我们国家的说法，是黄色片子的一类。”
“怎么个黄法？”
“床上戏嘛。”
“说说嘛！”林露朝林彬嫣然一笑，两颊飞红：“中国太封建，黄片禁看。你说说，也好让我长长见识。”这时，林彬看到林露打开她的小提包在摸弄什么东西。林彬说，“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林露说“看看钥匙带了没有。没事，你就说你的吧！”
林彬想，既然她爱听，反正君子动口不动手，说就说，又有何防。于是他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正当林彬说得掏醉时,林露早已紧挨在林彬身旁,张开双臂一把紧紧搂住林彬。象有一股电流涌满全身，再加上紧贴着林露丰满酥软的胸部，林彬几乎晕了过去。 “不好这样！”林彬忙推开她。林露被推开羞愧难当。心想我就不信你林彬不吃人间烟火，于是使出女人的浑身解数。这时的林彬已神魂颠倒，实在熬不过女人身体的诱惑，终于投入了林露的怀抱。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铁打好汉不过三。
林露余喘未息，把林露紧紧搂在怀里。“我上了你的当了。这几天来你都在算计我，今天你达到目的了嘛？！你肯定对我有所求。”
“很简单。把我调到车间管理组。我实在不能再在配料组干下去了。”
“我会想办法的。不过，得有个过程。就是说，要等到有新的举措时进行人事变动较为自然。不然，人家会觉得太突然。”
林露降服了林彬后,就催着林彬为她调动工作。林彬为了事情做得自然，正在等待机会。终于，机会来了。说厂部要扩大车间经营自主权，要在他的车间搞产供销一体化试点。要在车间物色统计、采购、销售等方面的人员。当林露听到风声后，估计李琴很可能会成为她的阻力。她怕前功尽弃，就找李琴套近乎。
“李工，上次和你吵架是我不对，请多包涵。现在我有可能调动工作，请帮帮忙，我会好好感谢你的。”林露很诚恳地说。李琴说：“车间领导和群众会选择最合适的人员到新岗位。我会帮什么忙。”
当李琴听到有可能选林露到车间管理组担任统计兼采购员时，表示坚决反对。她直接到车间办公室当着林彬和两个副主任的面反映了她自己和一部分群众的意见。认为林露工作缺乏责任心，工作不踏实，上次车间配错料的事故就是他错误称量造成的。李琴除了在办公室反映情况外，心想林彬是车间一把手，回家后又对林彬说：“林露的表现谁人不知，你一定要把好这个关！你如果同意她当任统计采购员，我和你没完！”
林露看到事情还没有动静，就找到林彬。林彬无可奈何地说：“车间有部分人反对，尤其我老婆反对得更加厉害。你真叫我作难哪！”林露略一沉吟，说：“你放心，李琴的工作我来做。”
中午，吃过午饭后，林露把李琴叫到她的更衣室。她对李琴说：“现在车间风传可能调我到车间管理组。你很反对。其实，何必呢。我把你当姐妹看待。不瞒你说，在你出差期间，林彬耐不住寂寞，对我非礼。我都不计较。”李琴一听气红了脸，高声说：“你，你血口喷人！林彬不是这种人。你休想用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要狭林彬给你调工作！”林露本想把她和林彬的事情讲出，并向她出示磁带，但想还是留有余地，不到鱼死网破之日不动真格。她还算客气地对李琴说：“车间的事情由车间领导定。你何必要和我过不去。其实，我去和不去车间管理组，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车间也是集体领导，也不是林彬一人说了算。我们是国营企业，又不是林彬在这儿当老板。我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把自己家和自己的男人照顾好才是正道。林彬调戏我之事，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不会对外人讲。”李琴寻思：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回去问问林彬再说。
李琴回到家中，怒不可遏地问林彬：“我出差期间，你调戏过林露是不是？！”林彬一惊，问：“你听谁瞎说的？！”李琴说：“林露亲自告诉我的”。林彬好象当头挨了一棒。心想这女人真是歹毒，竟用这事要挟我。他想她还不至于把他们在床上的事告诉李琴。无非平时李琴总揭她的短，怕她到处造舆论反对调她到车间管理组。他遮掩说：“哦，是这么回事。这次你出差半个多月，这段时间车间工作又忙，她出于好意，有一次她下班后替我买了一些菜。”“你乘家里没人趁机占她的便宜是不是？！”李琴瞪大眼睛说。
“没那么回事。”林彬说，“她一说，你就相信？”
李琴说：“我可以不相信。但她在车间一说，人家总半信半疑，你们两个人的事，谁搞的清？瓜田李下，亏你还是个大学毕业出身，这点头脑也没有？！我不在家，你怎么好让女人到我们家来！人家一但嚷开，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嗨！没那么严重。她找你，无非叫你不要到处造舆论反对她上管理组。你也不要那么认真，反正车间是集体领导，如果别的领导都同意，我们顺水推舟就是了。不要自找麻烦。”
李琴想，她和林露之间并无什么利害冲突，自己对她有意见，只是认为她的工作太马虎，太不负责任。这一点，有领导们去把关，确实用不着自己去操心。只是她和林彬的关系，她相信林彬不会有那种事，况且，如果自己太给林露过不去，她到处瞎说，群众一时难辩真假，林彬的名誉要紧。所以，她也再没和林彬吵下去，但还是声色俱历地对林彬说：“你仔细。你要没良心，害人害己害家庭的后果你等着。”
一是林彬力荐，二是李琴保持沉默，林露调动工作之事却也顺利如愿以尝。从配料工的更衣室，到窗明几净的车间管理组办公室，林露感到真是有天壤之别。而且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操作工，一下子变为车间科室干部，她觉得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她得意自己的聪明，庆贺自己的得手。开始，她觉得自己得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容易的，至少也牺牲了一次自己的身体。她熟悉业务，勤谨工作，上下左右，殷勤应接，加上长相漂亮，聪明伶俐，领导和群众还有说几句好话的。过了几个月之后，她渐渐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岗位除了比以前高尚、比以前有地位之外，手中还有点权。采购车间原料，包装材料，劳保用品，甚至夏天的冷饮，都需她过手。她有时在办公室里兀自托腮寻思，实在庆幸自己的机遇和手段。
此后又过了半年，产品质量检测室反映陶瓷卫生洁具的质量渐渐下降。按合格产品的上、中、下三个挡次来划分，只能算勉强合格的产品，可以勉强出厂。但作为厂家来说，应当发出予警信号。车间主任林彬召集各个层次的会议，分析研究产品质量问题。从工艺制度到生产的各个环节，没有发现异常。
“大家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质量是我们生产厂家的生命，是我们去年努力争取才得到的ISO认证的目标和宗旨。大家要狠抓这个问题不放。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产品质量下降必有原因，只不过还没有被我们发现罢了。大家回去一定要再过细地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林彬在车间班组长会议上一再强调质量问题的重要性。他要求全车间职工认真检查人、机、料、法、环等五大质量因素。其实，他心中有数。他叫大家查五大因素，目的是想全车间职工重视影响质量问题的五大环节，而他已经把问题的视点盯住了原料问题。于是，她把林露叫到了办公室。
“林露，你大概也听说了，车间出了大的质量问题了。你认为你经手的原料有没有质量问题？”
“我购买的原料绝对不会有质量问题。每批进料都有化验合格单。”说完，林露跑回她的办公室拿来一叠化验单放在林彬面前。林彬认真地查看了这批化验单，发现供应厂已从原来的龙山矿粉厂改为平原矿粉厂，但从化验单上反映出的化学成分、目数（颗粒度）、产品等级等指标均合符要求。原料确实是合格品。林彬仔细分析了造成质量降低的主要疵点并应用他的大学本科的专业知识，发现某些组份虽然也在合格的范围内，但含量偏低。他对照分析了车间产品质量报告单和原料化验单，并做了因素相关分析，发现这批原料的使用和质量下降具有明显的相关关系。再经进一步查证落实，这粉料确是二等品。现在有的厂搞销售承包，以二等品充一等品，销出是一等品的价格，出货按二等品出库，其中差额自己得一部分，另一部分送了回扣。林露从这批二等品原料进货中，得了二万元好处。因为问题涉及到林露，他不敢公开调查结果。心想现在只是拉了质量问题予警，不合格品还没有出现。他想找林露好好谈谈，从好的方面讲，她要设法挽救林露；从自身方面考虑，也可免火烧身。于是他在车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时把林露叫到办公室。
“林露，”林彬温和地说“问题都清楚了。车间质量下降的原因，完全是由于你购买的这批粉料以次充好造成的。你从中得了好处。不过，这事目前也只有我知道。因为目前车间职工还不认为原料有问题，因为正如你所说，化验结果原料是合格的。另一方面，目前还只是质量问题予警，还没出废品。大家实际上还不十分重视。你也该悬崖勒马了。但如果因为原料问题出了废品，我也没办法保你了。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挨了林彬的一阵训，林露一方面佩服林彬专业上的内行，觉得也没必要辩解。她本想就此洗手不干，怎奈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心想又没出废品，林彬着啥急。看着每次进料能拿近万元的好处不拿，这不是发痴？！况且即便林彬知道其中缘故，谅他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因为她始终认为她手中的紧箍咒足能降服孙悟空的。于是她依然故我。又伙同粉料厂的销售人员购进两批以次充好的原料。于是这种原料用了几个月还用不完。林彬原想凑合把这些原料用完，从明年开始出台采购新规定，所有进料须经车间第一把手签字。但真是时不我待，祸起萧墙。林彬发现，自从用了这些原料后，定单逐月减少。车间开工不足，只好安排一部分职工待岗或下岗。弄得全车间怨声载道，骂声不绝。
一天，早晨一上班，车间工人便三五成群议论又有一批人员下岗，这次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林露予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便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看看车间只林彬一个人在，就进去找林彬。
“我会不会下岗？”林露问。
“有可能”。林彬答。
“你敢？！”林露威协道。
“有什么敢不敢？公事公办。根据需要和表现。”
“那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你自己清楚”。
“林彬，我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反正这次下岗如果有我，就是你出卖了我，就是你搞的鬼！那我也饶不了你！”说完把门砰地一关，扬长而去。
林露又找李琴，象上次调动工作找李琴一样。
“林彬强暴了我。”林露悻悻地说。“以前，为了他的名誉和你的面子，我一直委屈在心里。这次下岗，如果他真的跟我过不去，我也只好向全车间，全厂公开这事。这样，他的车间主任只好也下岗了。我希望你还是劝劝林彬，大家有数目点，不要弄得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你不要威协我。”李琴气得面孔煞白，怒火中烧，“做人要有良心，要有道德。林彬平时对你不薄，你不要血口喷人。希望有个好工作，有丰厚的收入，这是人之常情。但要靠自己的劳动，靠正当手段去取得。不应该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取得。你如果一意孤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骂了林露之后，她心中也有些害怕。下班到家，李琴把林露找她之事对林彬说了。
“林彬，这次下岗到底有没有林露？今天上午她又找我来闹”。
“这次一定有她！”林彬愤怒地说。“我们厂的质量，我们车间产品的牌子，历来都是硬的。自从她管材料采购以来，以次充好，自己得好处，使我们车间蒙受了重大损失，弄得我们车间的产品滞销，车间开工不足，许多工人待岗或下岗。有些工人家庭很困难，全家几口人就靠一个人拿工资生活，而这个拿工资的下岗了，拿不到工资了，一家人怎么生活？这样的人如不赶快弄走，我简直就是在继续犯罪。”
“可是，她咬定你强暴了她。你会引火烧身的。这个女人，我早就听人家说，刁钻的很，也心毒的很。以前我对你说过，你不听。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你会身败名裂的。这你考虑过没有？”
“李琴，我一时糊涂，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车间的待岗和下岗职工。现在，我个人的安危顾不上了。现在我只求你原谅我。”
“我自然会从各方面维护你，更不会和你闹，让你腹背受敌。现在是救厂、救车间要紧。”
第二天，车间公布下岗人员中，果然有林露。林露气紫了脸，跑到车间办公室找林彬。揪着林彬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嚷道：“你这没良心的！流氓！流氓！”
声音之大，整个车间二楼楼面都为之震动，一时车间办公室涌满了人群。林露看到人多，愈加撒泼，撕破了林彬的工作服，抓破了林彬的脸，接二连三地捶打林彬的腰部和背部，连声大骂林彬是流氓。林露高声喊道：“林斌利用职权玩弄女性，我要去告！我有证据。”
林彬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一时也火上心来：“下岗名单是车间领导集体研究决定的。根据生产任务，工作需要等情况决定的。这是集体决定。你有意见可以向组织反映，你对我个人有看法也可以向组织提，但不允许你污蔑车间集体！”
“什么？！你的问题允许我向组织提？这太便宜你了。我要去告你这个流氓！我有证据！”
“你去告好了！你不要以为女人一喊，男人就得倒，我才不吃这一套！”
林彬气愤地举起右手，举到最高处，又狠狠地往下一劈。
林露这两天充分利用不明真相群众的同情和一部分下岗群众的不满情绪，大肆渲染林彬的“流氓行为”。她终于甩出了她的“王牌炸弹”：她偷录的一段所谓林彬“调戏”她的磁带。就是在她挑逗林彬说外国电视床上戏时偷录的。自从林露被宣布下岗以来，林露几乎逢人便说此事，并到处展示林彬的所谓“证据”。这可真象一颗重磅炸弹落地，“轰”地一声，炸得大众瓷厂到处都飘扬着林彬桃色新闻的流尘飞雾。一时间，林彬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林彬引咎辞职，李琴哭肿了眼睛。即使这样，林露还不解恨，在一部分下岗群众的推波助澜下，把林彬告上了法庭。半个月后，区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林露，你告林彬强暴了你，并想长期占有你的企图遭你坚决拒绝之后，又伺机打击报复，迫你下岗。请陈述事实并出示证据。”法官说。
林露说：“林彬在他爱人出差一个星期左右，借口工作忙，要我下班后到他家帮做点家务并到菜场替他买点菜。我本来把替他买的菜送到他家后立刻回家，但林彬苦苦留住我吃饭。吃过饭后，又信口雌黄地对我说他在国外看的黄色电影。接着就强拉我上床进行强暴。”
法官说：“林彬，林露说的可是事实？！”
林彬说：“简直一派胡言。事实是：林露在我爱人出差一个星期左右，借口帮忙，下班后为我买菜送到我家。我叫她立刻回家，但他一定要帮我做饭。吃过饭后，又引逗我对她说在国外看的黄色电影。接着使出女人的所有手段迫我就范。”
“法官先生”林彬说，“如果是我强暴了她，她第二天就应当去告我，为什么此后一直相安无事，非得到现在被车间宣布下岗时才大吵大闹，可见她是什么用心。实际上，她蓄意勾引我，完全是为了调动工种。我曲就了她这是我的一大错误。没想到她调动工作后，私欲更加膨胀，利用职务之便，采购原材料以次充好，导致车间产品质量下降，定单越来越少，造成车间开工不足。一部分职工只好待岗和下岗。我知道宣布她下岗会对我疯狂报复，我会遭到身败名裂的下场。可是，当我看到待岗和下岗职工困难的生活和艰难的处境时，特别看到那些人口多，负担重，贫病交加的职工时，就有一股强烈的负罪感。为了摆脱良心的谴责，我采取了引火烧身的做法。”
法官宣布休庭。在再次开庭时，法官宣布：“林露状告林彬强暴女职工并打击报复迫使女职工下岗一案，经审理，证据不足，驳回上诉”。
林露败诉，下了岗。可是林彬却沦为烧窑工。装窑时，肩扛沉重的土坯把土坯装进窑；出窑时，冒着几十度的高温把成品卫生瓷搬进仓库。再加上车间群众在背后指指戮戮，，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压力。但是，他全然不顾这些。他现在感到最难受的是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他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利用平生所学和艰苦的劳动，把老产品质量搞上去的同时，再开发几个新产品，使车间产品供不应求，使车间全面开工，使那些下岗和待岗的职工通通上班。哪怕瘦掉几十斤，刮掉几层皮，也要赎这个罪！
此后，林彬白天上班，晚上和周休日投入科研攻关大战。他遍查资料，精心计算，亲自配料，自己动手做试验，记录每一个数据，不放过每一个疑点。车间许多老工人和有良知的职工，完全没有计较林彬的过错，都把他看做自己人，都把他的试验当作自己的事。他并不孤立，许多人自动给他买点心，送茶饭，许多人自动加班加点加入他的试验队伍。令他深为感动的是，在他多次失败，试验处于最困难、感到最苦恼的时候，也是他的“试验组”人数最多的时候。他带领大家通过几十次的艰苦试验，通过半年多的艰难探索，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车间老产品的质量重放光辉，定单逐月增加，不到一年，就已超过历史上定单最多的记录。尤其可贵的是，还试验成功了一些新产品，这些新品是独家生产，利润十分可观，不到一年，车间的产品便大大的供不应求，使工厂的产值和利润都翻了一翻。那些下岗和待岗的职工除了林露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原岗位。厂部考虑到林彬能正确认识自己的错误并能以自己艰苦的努力和实际行动将功补过，给工厂做出了很大贡献，经过慎重研究并报请上级批准，特聘请林彬复职。
一天，车间领导在研究林露是否复岗。林彬说：“林露年纪还轻，不要一棍子把人家打死。应当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的意见可以复岗，但不是在管理组，而是在她原来的配料组上岗。”车间班子一致同意车间主任林彬的意见。
工厂还让林露复岗，尤其是林彬任主任的车间还让她复岗，这确使她喜出望外，也使全厂职工对林彬更加刮目相看。上班的头一天，林彬大大方方地把他请到办公室，当着全体车间领导的面对林露说：“小林，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想，我们此刻都很后悔，后悔无药，但后悔有价。我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经过这件事，我想我们都应该反思一个真理：投机取巧只会害人害己，美满幸福只有靠自己高尚的德行和辛勤的劳动去争取！”
林露满面通红，她向林彬和全体车间领导深深地鞠了个恭，回身走出办公室，向着明亮的车间东面大踏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