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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文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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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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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山的传奇故事

郭孝山虽然海拔不高,只有三百二十多米,但却南起观音桥村周王庙,北接天子湖镇乌泥坑,东自孝源村一直向西绵延到观音桥村的郭孝坞一带,方圆足有十多平方公里。郭孝山上植被茂盛,荆棘丛生,遮天蔽日,几处悬岩峭壁,高逾数丈,绝难攀越。郭孝山不仅腹地纵深广阔,而且进可攻,退可守,自古易守难攻,加上古时处在安吉、孝丰两县交界,所以常常成为绿林好汉出没的地方,也成为军事要地,许多战争曾发生在这里。传说太平天国进入孝丰的最后一支残部,就最终被清军消灭在这一带。“反顽”战争时,新四军在这一带作战的指挥部就设在郭孝山兴福寺里,观音桥村以前还有埋葬在这里战斗牺牲的新四军战士坟墓。

郭孝山是如今安吉山区和丘陵平原地带的分水岭,郭孝山以南以西,群山起伏,峻岭连绵,沟壑纵横。清朝末年,太平天国同清军在孝丰、安吉一带发生的残酷战争,使这里人烟稀少,满目疮痍。当时官府采取从外地移民的政策,许多本省“上八府”的老百姓都举家迁到孝丰、安吉,其中很多台州移民,他们至今还保持着自己的语言和风俗习惯。台州人性格耿直,做事爽快,脾气刚烈,并且能够抱团,他们呼朋引伴,牵家带口,相携来到当时的孝丰、安吉,一般都聚居成村落。他们当时来到孝丰一带,因为孝丰是山区,所以他们最先大多帮人砍竹、放簰、烧炭等,干着最苦的苦力活。虽然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但一家子依然缺衣少食,吃不饱,穿不暖。砍竹、放簰往往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劳力活,所以常常相聚成群,这样就有固定的群体和团队。

清朝末年,社会十分黑暗,加上战争频仍,民生凋敝,所以往往就有百姓揭竿而起,进行反抗。同治十年(1871),有高淳县民杨幅材、闵文贵等来到孝丰,他们同本地人沈添保等结伙反清,结果因为事情被泄漏,沈添保等被杀,计划失败。虽然起义没有成功,但他们却提出了反清的政治主张,比孙中山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至少要早三十多年。光绪二十年(1894)又有孝丰人徐木匠聚众倡乱,他们汇聚百余人,准备晚上去攻打孝丰县城,但到了南门外,却看到孝丰城墙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他们想城里一定有了防备,所以放弃计划,队伍解散。但根据后来人们的回忆,那天城里面根本就没人防备,也不知他们的进攻计划,所以,大家后来都认为是有神灵帮助。这些都是发生在郭孝山附近的几次农民暴动计划。

晚清宣统三年九月(1911),也就是武昌起义后,辛亥革命爆发,杭州、湖州等地先后光复。这时同盟会会员孝丰缫舍人王立三从日本留学归来,奉湖州军政府的命令,他回到孝丰策反孝丰的清政府驻军,发动革命。他们驱逐了清政府委任的知县李某,禁止使用清帝年号,劝老百姓剪掉身后拖着的辫子,于当月27日(公历1127日)宣布孝丰全县光复,实行共和。但没过几天,湖州军政府又将王立三调到安吉县任民事长(相当于县长),王立三走后,当时的孝丰县等于说是没人主政。被策反的原清庭管带(按照清制孝丰县仅由安吉防营分驻两哨,向无管带,也许是自封的)陈本立趁火打劫,他诱禁乡绅章育麟、万和、洪涛,并富商、店主们于忠义祠(清军防营原驻扎在城隍庙侧屋,光复后陈本立擅自迁往忠义祠),以筹饷为名,勒索六千元。所以乡绅富户都纷纷出逃,有的逃往湖州、杭州、上海,一时人心惶惶,两个多月孝丰县无人主持。

这时台州人林金奎趁机起义,他号召一同来自台州的同乡和砍毛竹、放簰、烧炭的伙伴们,一共有好几十个人,他们在郭孝山占山为王,高树义旗,打出“劫富济贫”的口号,自称“爬平王”(这自号不知什么意思,感觉怪怪的,或许是扒之误,也许是正史对他的抹黑,扒平,则是均贫富的意思)。他们盘踞在郭孝山,神出鬼没,四出活动,时不时就到富户家中借粮。周围贫苦百姓纷纷跟着他们上山,郭孝山附近聚居着很多台州人,他们习俗相同,说话相同,更是群起相应,一时声势浩大,聚集了好几百人,致使两县震动。前段时间我从观音桥村周王庙沿着山脊登上郭孝山,山顶还有好几处疑似建造房屋留下的大块平地,还有许多断砖残石,不知是不是他们当年在山顶建造营寨留下来的痕迹。

也许那时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辛亥革命,驻扎在孝丰县城的清军也还耀武扬威地前往郭孝山进行镇压。不想这些官兵竟然不敌这些草寇,不仅没有剿灭一个土匪,反而自己被打死掉二个,伤五个,所以狼狈地逃回孝丰县城,从此龟缩在孝丰城里不敢出城,孝丰县城整天城门紧闭,来往道路上都看不到一个行人。林金奎他们自然是气势更大,火焰更旺,一时名声大振,远近慕名前来归附的穷苦老百姓就更多了,队伍一下子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月底,队伍发展到近千人。

当年农历十月底,他们开始了东征,也就是从大本营郭孝山出发,进攻康山、长潭(今属递铺街道六庄村),所向披靡,获取大量军需粮草。十一月初,他们又向西进发,他们呼啸下山,在施湾里(今属观音桥村)集合,估计有八九百人之多,他们分组列队,高举弯刀、扁担、长矛等,大声喧哗着分头向赤坞和白杨方向进攻。他们进攻了赤坞、潜鱼(今亦属赤坞村)、新村、车里(属竹根前村)等村庄后,乘胜前进,部队在西圩镇集合。西苕溪主要支流西溪纵贯西圩,带下来上游肥沃的土质,在这里逐年沉淀、淤积,形成一片肥美的沃野,又因地处浙皖两省交界,为安徽广德前来孝丰的锁钥门户,所以西圩一直就是一个物产丰美、人家富足、宜于安居的小镇。林金奎他们准备在这里好好安歇一会,他们向当地富户索要八十桌酒席(这班草寇也确实可爱,不征粮征钱,不拉夫子抓壮丁,竟然索要酒食,把这里当家了)。大伙在西圩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听说西圩上面一点缫舍村比较富裕,家家殷实,所以就派出一组人马,共计几十个人前往缫舍,其余的人马大概还在喝哩。

这帮草寇从起事以来所向披靡,大概还没有碰到过不怕死的,不意这次攻打缫舍却遇到县学里读书的庠生王荫槐。王荫槐应该是王立三的族人,虽然没有赴日本留学,但毕竟读过书,也应该听王立三讲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听到林金奎等草寇将要来攻打的消息,他迅速召集族人,分守住各个险要地方。林金奎派来的几十个人马应该大大咧咧,不探虚实,似乎同其他攻打的村庄一样,如入无人之境。但当这些人进入缫舍村的时候,被王荫槐所布置扼守在村口险要地方的族人打了个漂亮的埋伏,一共杀死盗寇四人,伤十多个人。王家一下子士气大振,族人呐喊着冲向村口,来进犯的草寇狼狈逃窜,再不敢前来攻打缫舍村。本来林金奎率领的队伍所到之处,大家都避之不及,没有组织过有效的抵抗和阻击,但从这次之后,一些村庄渐渐不再害怕,不断组织乡民同他们相抗拒。

农历十一月中旬,林金奎改变攻打方向,这次率领队伍攻打南乡的报福镇,,应该没有遇到多大阻力,也同样向当地的富户索要酒席300桌。这时林金奎的队伍已经有一千多人,索酒席300桌我的理解就是林金奎们准备在此召开会员大会,会期三天,所以需要300桌酒席。他们讨论的主要议题就是准备攻打孝丰县城呢还是把队伍开到章村,在章村一带深山中占山为王。也许他们为是夺取城市还是打游击僵持不下,这边孝丰县南老溪村(估计为今溪南村)的富绅陈赞清坐不住了,他听说林金奎们将攻打县城,那必定经过自家田庄,所以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他率领弟弟陈茂达、陈嘉谟、儿子陈尔配以及几十名佃户和附近乡民,偷袭群盗正在开会的洪家村。林金奎们毫无防备,陈赞清指挥大家占据有利地势,躲在一道陡埂后面,四面布下疑阵,强盗不知陈赞清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惊溃奔逃,陈赞清便指挥佃户乘胜追击,一下杀了五十多个人。孝丰县城的清兵们听说陈赞清大获全胜,马上也恢复了元气,争相出城来剿匪。林金奎们四散逃跑,他们从报福统里一直逃往上墅、罗村,上墅的富户周惠卿又带领乡民在罗村到上墅间的南屿溪岸,一下子打死打伤十多个人。土匪被彻底打散,再没有聚集起来,官兵们又到处缉拿散匪,一时冤假错案定然是不可避免。不过林金奎从此失踪,官兵始终没能抓获。

林金奎聚众始末,除掉打死几个拖着辫子的官兵而外,并没有杀死当地富户和百姓的记载,也没有对抵抗的村庄进行报复和惩罚,甚至在缫舍村失利后也没有组织“三打祝家庄”进行血洗。虽然攻下了附近的许多村庄,除掉借粮和索取酒席,并没有其他恶行,官方诬其为“爬平王”,我却称其为义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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