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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墨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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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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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桃源坝美

学生时代读陶渊明先生的《桃花源记》感到十分的惊奇,陶渊明先生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美丽而又令人神往的地方。但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南省的广南县的坝美,竟然是一个完全按照《桃花源记》里的情景克隆出来的一块圣土。“坝美”,是壮语的音译,意为“森林中的洞口”。属于云南广南县。由于地处偏僻,与世隔绝,村里的人们基本上还沿用着300多年前的耕作方式,种田用的是木犁木耙,浇田灌溉用的是古老的木制水车,自种棉花自纺布,碾米磨面用水磨或石磨,用木柴烧火做饭。今年7月,我怀着一种好奇而又神往的心情走进了坝美。我用亲身的经历验证了这个真正存在着的世外桃源。

——滇东南采风手记

四面高高的大山,将坝美围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一个山洞是进入坝美唯一的门户,洞里一条一千米长的暗河河道,是通向这个村庄唯一的咽喉。

进入坝美,你会觉得那四面的大山都似乎因为一种责任而庄严肃穆,都因为拥有这么多的美好而得意和骄傲。它们默默地厮守这山谷里的爱情和美丽,倾情地拥抱着这山谷里的安康和幸福,那情景倒真的有点“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的韵味了。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这里的人生很干净,黑暗的角落里也不会滋生阴谋,人性和道德没有被罪孽和邪恶强奸过。高高的大山把红尘和喧嚣隔在山谷之外,连没有在这山里注册过的小鸟,都不会随意飞进这深深的山谷。于是,这里就纯净得只剩下宁静、美满和姣好了。

你看,那田野、茅舍和青山组成一幅画,在视野中慢慢地展开。青草淡淡的香,花朵抿着嘴唇的笑,枝头有小鸟多声部的合唱,草叶轻轻地簸动着金子似的阳光。在这如诗如画的环境里,你的心情时常都会被一种形式所打动,天空飘过一朵带雨的云,山谷里吹来一阵情感的风。树上有意又无意的落花,花魂缥缈,从那茅屋里走出来的细妹子都有了一袭沁人心脾的冷香。小河弯弯的,波浪不紧不慢的,一波又一波的,情感似的爬过温润的石头,一种散板式的抒情。不太安分的风,撩开了竹影婆娑的裙裾,它到底想偷看什么呢?

坝美的田野中间有一条泥沙小路。这条小路没有被沥青污染过,没有被水泥拓展过,像进入一篇散文的情节,大自然一种抒情的自然而然的蜿蜒和延伸。走在这条小路上,会让你怦然心动,产生一种新奇和神往,那烟雨迷蒙、柳暗花明的前方,该会展露一幅什么样的风景?小路上时不时会走过负网的渔夫,戴斗笠的农人,一群山羊,或者几头牛……那群叽叽嘎嘎的鸣叫着的鸭鹅,到了河边便一齐扑进水里去了,音符似的各自去寻觅自己应该隶属的乐谱。小河,便成了一曲流淌着的音乐。

这山谷里静静的,时光静静的,静静的时光,像一只泊在草叶上的蜻蜓。草坪上的一头老牛,把这儿的时光卧成了一种永恒!那个身穿扎染的妇女,是田野上移动的“青花”,规划方整的田地像珍藏古老的“善本”。在这里,人生那才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草根”。地下,你挖不到战争的骨骼。泥土下,也没有帝王的陵寝。一潭被岁月和宁静澄清了的人生十分透明。

江边,那个蓑笠垂钓的老者,我想怕是一个隐匿山中的哲人了。你看,他那雪白的须眉,倒有点像用直钩垂钓的姜尚。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天边那片闲云。

阳光像金属的薄片,贴在古老的水车上。

桃花乱落如红雨,蜜蜂和蝴蝶忙着采访山谷里的春天。

漂满花瓣的小河,笑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酒窝。

有一只山鸟从山垭口处飞出去了,它会不会泄露山谷里的什么秘密?

落日是山谷中一个最华丽的句子,我喜欢坝美的黄昏。夜里,皎洁的月光把蟋蟀的翅膀和它们的歌声照亮,鸟巢开始装入孩子们的梦境。此时,树上的夜鸟不知为何突然扇动了一下翅膀,抖落了满地的月光。

在这夜深人静时候,坐在长寿树下感悟坝美:享受一种天籁,一种神圣的静谧。山谷里幽幽冥冥的,那静寂的幽暗让人感到蛊惑和兴奋。听那躁动的小河,看那天上的星星,让思想和精神都无声的潜入这山谷的宁静,你会觉得这里就是一个生育的子宫。肥美的土地正在受孕。到了坝美,你不能不产生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

多好的坝美啊!夫妻树高高的,生长着幸福和爱情。

生活在花朵里开放,幸福在谷壳里睡熟。这儿没有沙尘暴,没有瀚海,风景像用水洗过的一样明净。冬天,这儿的风不会咬人,大山把严寒挡在山外,用不着你拿皮袄去捂热这山谷里的冬天。这里的孩子不认识战争,便趴在草地上看两支蚂蚁的军队为争夺一只昆虫的尸体在那里打仗!

坝美就是大山中这样一个独立自在的山谷。田里耕作的男人,勤劳朴素如大舜。火边转动纺车的祖母,年迈得就像黄道婆。长寿树下常有宗族会议,一个村庄就是一个家庭。在这里,男耕女织,天荒地老。无所谓创新,无所谓重复。无所谓开始,也无所谓终结。这里的仇恨已被爱情斩断,人们甚至于不懂得什么叫愤怒和嫉妒,没有过于膨胀的欲望,也不会有罪恶的奢望和追求。一切中和,一切冲淡,一切适度。

爱情、性、生儿育女,就像桃树开花结果一样,那是一种秩序,一种自然。没有禁锢没有压抑,人生自由如山谷里随意的风。坝美,一片远离红尘的净土。只有在这里你才可以体悟到人类古老的童年,坝美是人性古老的家。

有一种精神似乎在这里永远活着,有一种思想似乎在这里睡了很久。走进坝美,其实就走进了一个岁月的深潭,这里凝储的时光很深。草叶上的露珠,那是千百年的构思,蓝天上的白云,那是一万年的意象。一条慢条斯理的老黄牛从村庄的小路上走过,踩不塌的时光像那条长满青草的田埂。

坐在逝者如斯乎的坝美河(驮娘江)边,我们思考坝美的古往今来。

山谷里的人生,天人合一的太极。

季节是这山谷里的段落,生活总是在这里一章一节地展开。四月的雷声响过,栽完秧,割完稻谷,背回柴火,杀了年猪,贴了春联,蒸好了五彩花糯饭……于是,一个木字便静静地坐在门框里,笑看玉兰打蕾,静听竹笛吹响丰年。

往后,往后桃花面含妖冶,草根吐出些绿色的句子,春燕呢喃。此时,便有一个名叫胭脂的姑娘要出嫁了……

每年每年,山谷都要在这里发表新版的春天。

原载《散文百家》2009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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