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我心中的草原

一

草原，我心中的草原

你坐在一颠一簸的勒勒车上，缠在头上的红霞挽着风的臂膀，一件绿袍裹着你美丽的青春，……草原，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那个大大方方的乌云其其格姑娘。

蓝天上北飞的大雁，从乌蒙山上寄去我一行行的思念。我曾经是乌蒙山失落在你怀抱里的一粒种子，随着昨天那阵风。冬天的夜里，好冷呀！我的希望都被冻僵了，就在锋利的砂粒切割着我的生命和信念的时候，是你用你的体温焐热了我冰凉的梦。奶茶和羊皮口袋里的炒米将我养大。于是，我长成了一株小草，绿绿的，生长在你温暖的怀抱里。草原容纳了我的失落和叹息，融化了我多少痛苦和忧伤，点亮了我期望的目光，燃烧的理想。

草原，长长的套马杆，套回来了我曾经丢失了的信念和向往。从此，我把一切都化为一个绿色的心愿，决心用一棵小草的生命去染绿你广袤的胸膛。我爱上了牛粪烧红了的晚霞，还有冬天那围在毡房里的春天。

草原上温暖的日日夜夜，那是能够染绿沙漠的生命力和广博的爱呀，从马头琴颤抖的弦上，甜甜地流进我的青春和梦想里……

二

乌云其其格，大草原的女儿，一个骑着枣红马穿透大草原的蒙古族姑娘。

早晨，草原上刚刚醒来的风，轻轻地揉落了天上的星星。乌云其其格，披着红头巾朝霞一样从毡房里飘了出来。她打开圈栏，放出来了草原上沸腾的黎明……

在岁月的沙滩上，昨天已经化为一个伤心的故事，藏在额吉的记忆里。她是刚刚醒来的花朵，她是今天。一匹枣红马驮着她，驮着年轻的草原。

风，在她的马蹄下诞生。一方一方的闪亮的阳光在她的头巾上飘荡，啊，草原上一面呼啦啦的旗。飞翔的鹰隼被她甩在身后，像一些飘飘悠悠的黑纸片。乌云其其格，一支离弦的箭，射穿了静寂广袤的大草原。她骑着枣红马从我身边一闪而过，美丽得就像是一道燃烧的闪电。乌云其其格，一个让大草原旋转的姑娘，一个让大草原缩小了的姑娘。

在她旋风般的马蹄下，套马杆，套住了飞旋的风，套住了草原上奔窜的火团，套住了掠过草原上的闪电，套住了老一辈人泪水打湿过的希望。

在草原托起的蓝天上，雁阵和雄鹰反复书写她的生命和尊严。

三

我喜欢草原上的薄暮。

被牧歌烫红了的太阳，羞羞答答地滚到草原的边沿上，然后藏进草丛，默默地去回味生命和爱情的甜蜜。看场的黑狗牵来了草原的夜色，红柳枝围成的圈栏，把奔腾了一天的“草原”圈了起来。圈栏里，互相挤着的红霞白云点亮了额吉（母亲）浑浊的眼睛。暮色，还没有融尽提着奶桶回来的姑娘，黄昏的舌头在她的奶桶里直晃。鹰隼在天上兜了最后一个圈子（锅里的手抓羊肉实在太香了），炊烟舒展着草原紧张后的松弛，煮香了的生活从奶茶壶里漫了出来。牵肠挂肚牧歌在远方响起，毡房再也关不住姑娘们的心……

当草原悄悄地和蓝天贴在一起， 黑夜蒙不住星星的眼睛。我喜欢草原上的薄暮，我喜欢草原上那牛粪烧红了的黄昏。

岁月的长河冲走了我许多许多往事，但我永远忘不了乌云其其格姑娘，永远忘不了草原上的薄暮，永远忘不了草原母亲。我怀念那坛河套老酒、怀念蒙古包里那盏古老的油灯，以及大漠上那轮很圆很圆的太阳。

原载《西部散文家》2003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