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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墨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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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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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狼渡滩

狼渡滩位于甘肃省岷县闾井镇东部,距镇区12公里,306省道横穿而过,总面积约63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200米,是定西市唯一的一片高原生态湿地,狼渡滩草原风光优美。

——岷州采风手记

生长在南高原的我,对于北方的草原,那该是多么的神往啊,听说要去狼渡草原,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可天公不作美,我们还在出发前往狼渡草原的汽车上,那雨就淅淅沥沥的,不断在下,好心情一下子就潮湿了。这狼渡草原的天气就是这样,“山荒潦积千年雨,地僻风欺二月天”(清代岷州举人陈如平《过狼渡滩》句)啊!

走进浪渡滩,就走进了迷迷蒙蒙的烟雨…… 狼渡滩的烟雨如梦如纱,大地朦朦胧胧的,此时放眼狼渡滩,倒有那么一点雾里看花的朦胧美了。天公好像是憋足了一口气,不吭声,不咳嗽,不挥舞闪电的利刃,不催生雷霆的炸弹,只一味地阴沉,一个劲地阴霾。有时我倒喜欢阴霾,阴霾朦胧诗意,阴霾里埋伏受伤的心情。阴霾是意象的收藏家,烟雨蒙蒙的狼渡滩让人心生许多想象,这冷冷清清的狼渡草原,是文人落魄的地方,是少女失恋的地方,烟雨中似乎有一个女子在小声地呜咽,忧伤无声地漫过狼渡草原。

烟雨中的狼渡滩,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像一幅印象派的画,一首朦胧的诗。狼渡滩的风很柔,雨丝很细,细得听不见声音,细得如烟似雾。这时的雨,沾衣不湿,这时的雨润物细无声。这样的雨要是在江南,那是一定要冠以“杏花”的称谓的。这种时候,一定会有一个十分纤细的女子,打着一把小花伞从乌镇的石拱桥上走过,那红红的旗袍,犹如一支艳艳的桃花,纤纤的小手轻轻地转动着小花伞,轻轻发旋转着江南不温不火的春天。也许你还会无意中走进戴望舒的《雨巷》,染上丁香一样的芬芳。然而,狼渡草原一个特写的“狼”字把草原表现得十分野性,把狼渡滩呈现得有些荒凉!

狼渡滩,说“滩”,没有驻足的高山流水。狼渡草原,说“草原”,这儿的草很浅,看不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此时的狼渡滩,没有自在飞花轻似梦,只有无边丝雨细如愁。狼渡滩啊,此时漫山遍野都是雾。雾,奶大露珠的母亲。为了潮湿的老太阳,小草挂着亮晶晶的眼泪从梦中哭醒。

唉,一个让风婆婆哭泣的地方。一个让老太阳感冒的地方。

一阵风把雨丝吹弯。

蒙古包的圆顶上,那首牧歌是无论如何都晾不干了。

一个潮湿了情感的日子,一个相思发芽的日子,每一片草叶上都悬挂着透明的忧伤。小草啊,你穿着那件薄薄的绿背心,该怎样去抵御这高原上的寒冷?

这些浅浅的小草,薄薄的,紧贴泥土,紧贴大地!这狼渡滩的草,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绿,那细细的腰杆要何时才能挺起尊严!?狼渡滩,暗藏着伤,却把希望和梦想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屁股坐着一“苦”字,却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好像一切都十分正常,一种刻骨铭心的淡定!

好在这狼渡草原没有浮躁的尘埃,没有粗俗的污浊,连牛粪都散发着草原青草的清新和芬芳。狼渡草原,一年又一年,顶着寒冷,提起精气神,努力着不打哆嗦,照样在草原上开放羊奶奶花,开放蒲公英花,开放金黄的蕨麻花和白晶晶的野草莓花(在这里,柔弱的开放是多么的美丽)。这些小小的花是述说生命的符号,是生命站在高原上的独白,是美站在苍凉的胸脯上庄严的发言!那么浓重的雾都笼罩不住它,那么寒冷的凄风苦雨都抹不掉它,一种“嘟!嘟!嘟!”地不断冒出来的精神。

是的,野草莓还是一年一度的在这里抖抖索索地开花了。这花纤弱得像一个乡村小女子不敢放肆,只抿着嘴浅浅地笑。但生命的铁律从不被时间改写,瘦瘦的小白花开了,瘦瘦的小白花结果了。野草莓宝石似的,红红的,诗眼一样闪亮在草滩上。而那些蘑菇呢,一个个从草滩上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神秘而又自然,圆圆的,白白的,倒有些像这草原上浑圆的禅意,想说破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破什么,始终恪守这狼渡草原的神秘和天机。

二千八百米的海拔,冷!牦牛黑得就像狼渡草原庄重的灵魂。

那些黄的白的小花呀,星星点点的散落在草原上,怯生生的,细声细气的说话,谨小慎微的行事。在狼渡滩,索取和奉献都是十分卑微的。这里没有长着肥厚叶子和高大树干的树木,花朵中也没有骄人的国色天香,这里的小花小草没有幻想、没有奢望一切都是平常心。没有夸夸其谈的虚伪,没有大红大紫的张扬,一切都十分低调。在狼渡滩,连这草滩沟堑里的流水都像是在踮起脚尖走路,屏声静息的。它流淌,却不张扬自己流淌。它歌唱,却把奔腾澎湃憋在心里,从不为了炫耀自己去设置激流险滩。狼渡草原,积淀着一种平凡的小草精神,忍耐、卑微、倔强!活在被忘却里,奉献在被忽略里,所有的生命都抢滩生存的最低处。

狼渡滩,柔软。

像高原上的一艘草船,尽收时间之箭。

不管你怎样为狼渡滩感叹,但狼渡草原的内涵却像这里倔强的、多物种的存在一样,是丰富的。狼渡草原是一本打开的书,它有一帧永不褪色的绿色封面。书里的字迹虽然潦草,虽然漫漶,但它有泥沼晒不干的墨色,是草原狂浪的大手笔。狼渡滩用大自然狂乱的“草体”书写着一个狼的神话。这里到处都是深深的泥沼,到处都是诡秘的草滩,多少英雄的意志和勇敢都在这里陷落了。大自然铺设在人生道路上的泥沼,爱情困在这里,希望搁浅在这里,开拓者受阻在这里……羊过不去,牛过不去,马过不去,而据说一匹狼将身子腾的一跃,过去了。所以这一滩广袤的泥淖才被当地老百姓起了一个阴冷诡秘的名字:“狼渡滩”!但此后,那个神话的身后依旧是无边的泥沼,依旧是深深的苦难。因此,狼终究没有成为英雄,狼的故事终究没有成为史诗和图腾。后来,时间的车轮旋转到了1935年9月,有一支穿灰布军装的军队勇敢的从这里穿过,狼渡滩曾经用它全部的阴险和歹毒去阻止这支军队,但罪恶的埋伏仅仅抓住了几只穿破了的草鞋,仅仅缴获了几根吃剩的半截皮带。可就是这几只穿破了的草鞋和几根吃剩的半截皮带让狼渡滩的灵魂陡然亮了,狼渡滩精神陡然博大了起来。生命在狼渡滩上书写了一页光荣的历史!狼渡滩从此不再萎靡!

狼渡滩,一本写着柔弱也写着刚毅的书。小草精神和人性光辉在这里同时升起一轮温暖的太阳!

一阵风吹散了狼渡草原上的阴霾。

原载:《岷州文学》2011年冬季卷

《西部散文选刊》201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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