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神（诗歌独幕剧）

【前言】编辑在《淡墨文集》里的这些诗歌、诗歌独幕剧《诗神》、诗散文《让青春和爱情在梦境里流浪》是我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写成的。它记录了我读大学时期的一段爱情生活。因为与女朋友相处得不是十分和谐，后来我们分手了，这些作品就是那一段爱情生活留下来的一笔遗产。

我写《诗神》的时候，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当时我正处于失恋后那种痛心疾首、心灰意冷、萎靡不振的时候。我写《诗神》，从当时的心境来看，完全是为了给自己苦闷的心灵求得一种慰藉；是因爱情而丧失了理想和追求后，对那种惶恐和痛悔心态的暂时包扎，一种紧急的救赎。唉，去吧，《诗神》！

诗神

（诗歌独幕剧）

时间：纪元前×年。

地点：A地一河谷。

人物：

常空，想当诗人的人。

白莉，常空的女友。

诗神，缪斯、理想和希望的象征。

幕启：幽静的山谷里一片芳草碧连天的绿草地。草地的中间，有一条小河穿流而过，弯弯曲曲，在芳草甸上弯来绕去，委婉如歌。近处的山青，远处的山紫，山峦叠翠，杨柳依依，杜鹃啼血开，山茶带露红，山谷如诗如画，芳香四溢。小河边有一峰守望命运的“生死石”，石头上疤疤块块坑坑洞洞的，有被岁月和风雨剥蚀后的粗糙和沧桑，石缝间开着几朵白色的野菊花和茉莉花。常空站在汩汩流淌的小河岸边，呆呆地看着小河水一波一浪向远方流去。他神情有些凝重，有些疲惫，一言不发。微风轻轻地吹动着他海蓝色的风衣，像山谷里一片飘动的云。白莉身穿一身雪白的衣裙，半躺半卧在小河边的芳草地上，心情有些哀怨，容颜憔悴，脸有泪痕，一株带雨的梨花。也许是小河水的流淌声吵醒了她的迷茫和沉思，她从芳草地上站了起来，款款地向常空走去……

白莉：我讨厌这人世的纷繁，我讨厌这生活的喧嚣，连这幽静的山谷里也不安静美妙。小河水成天在唱，夜莺整夜在叫。山茶杜鹃也不守本分，总是红着脸在笑。亲爱的啊，我需要安静，我害怕这人世的嘈杂和纷扰。（小河水激荡着浪花，山茶花暗自飘落花瓣漂浮水面，水波泛红。常空呆看着流淌的小河水，头也没有回，仍然一言不发。）

白莉：哦！这样的日子真不好过，这样烦人的日子叫我怎么活？太阳还是昨天的太阳，你却再也不为我哼唱那支委婉动听的恋歌。是什么魔鬼迷住了你的心窍，是什么坏女人点燃了你心中朝三暮四的邪恶？你的火气总是那么大，一肚子欲喷的火山，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毁我。

常空：（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白莉）姑娘啊，你一点也读不懂我！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我是一峰永远不会改变的石头，我还是原来的我。姑娘啊，你一点不懂我的心，我渴望火热的生活，果实会从腐烂中烂出芽来，我要在这陈旧和萎靡中求得新生。我恨生活的苍白和单调，这山谷里却显得一片死寂，一种没有生机和欢欣的沉闷。花开花谢听不见一点声音，蓝天上那个黑体的大字，是一只搏击苍穹的山鹰。黑黑的山洞里，肯定只有尸骸和病菌，颓废得让人心惊。

白莉：烦死人了，烦死人了，你听这山风的呼啸，你听这怒吼的松涛，你听那妖里妖气的风声。你还嫌这里的山风吵得不够，还嫌这小河水笑得太轻，文静的只有不会说话的花朵，沉默的只有蓝天上赶路的白云。亲爱的啊，我不知道你是哪个世纪的人，总是爱幻想，总是不守本分。

常空：姑娘啊，请你静一静，这些日子希望一直在燃烧壅塞在我心中的苦闷。我马上就要走，马上就要去追赶天上的行云！那本《青春集》你一定要保存好，那是我们的友谊，那是我们爱情和青春的见证。

白莉：莫非是蓝玫瑰熏散了你的记忆，难道你真的会像陈世美一样忘恩负义！？你可记得那次你陪我在西山上摘梅花，一点也不怕路险坡滑。我们顶着漫天的风雪，迎着凄风苦雨，在大森林里寻找暗香和隐藏的诗意。在红土路上我摔了一跤，你那样温情脉脉的将我轻轻地扶起。我十分温情地依偎在你的怀里，情侣那种暖暖的温度，那种绵绵的情意，心和心挨得那样近，情感和情感拥抱得那样贴切！那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回想起来，那是我人生中的美好和记忆！

常空：请不要提起，正因为多喝了些风花雪月酒，如今才让我这样烦躁和心急。昨夜诗神托梦给我，她告诉我，山那边才有我们梦想和青春的园地。这人生破碎的山谷，这太阳晒不到的山旮旯里，却散发着腐朽和萎靡，如此阴霾的日子，只会让我天天生气。

白莉：（生气地将手中揉碎的花瓣扔进小河里，小河水浪花泛红，涛声远去，色彩和芬芳远去……）玫瑰的颜色还依旧那样新，岁月却冲淡了我们的爱情。诗神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什么她要夺走你那颗爱我的心？

常空：诗神是人是妖你休要管，只有诗的女神才能主宰我的命运。她是我的梦想，她是我们诗歌的灵魂。只有她才能点燃我的希望，只有她才能燃烧充满理想的人生。从前我不认识我的自我，自己给自己封上了一层隔绝人生的壳，死守一片人生的荒漠，如此一蹶不振，还能到哪里去寻找爱情和诗歌？亲爱的，山那边才有青春的乐园，那里才有属于我们的诗歌印刷所。

白莉：诗人啊，你写了几句歪诗就骄傲得想要撇下我。你是根，我是树。你是花，我是果。你是柴，我是火。我是蜂蜜，你是蜂窝。你是河岸，我就是唱歌的小河。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那没有爱情，没有你的关照的孤苦日子，你叫我怎么过！？

常空：亲爱的小妹妹，我知道你十分爱我。诗是生命和神的产儿，诗是词语的音乐，如果爱情成了捆绑情感和灵魂的绳子，你叫我怎样去谱写那一曲青春和生命的赞歌？亲爱的，我们一起走吧，你永远是我心爱的那一只白天鹅。

白莉：你总是喜欢幻想，总是赞赏孤独，文学概论老师早就批评过你，说你就是喜欢个人奋斗。你知道吗，这是在拔着你自己的头发想离开地球。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找一个小山村住下，种几棵大白菜，养几只黑山羊，爱山谷里普普通通的泥土，爱大山里每一个普普通通的石头。我们应该养一窝蜜蜂，创造生活的甜蜜，喂一条小狗，让它乖乖地守护我们知根知底的幸福。

常空：幸福就是发现和创造，幸福就是追求和奋斗，被禁锢了的人生和理想，绝对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开花结果的幸福。没有理想，没有精神生活的日子，真的，我们就会穷得像这山里的石头。生活过得再悠闲，日子再宁静，也只不过活得就像一头猪。

白莉：诗人说话千万不要这样粗鲁，各式各样的人生自有它的价值，各式各样的生活方式自有它最终的归属。知道你最近多读了两本书，我们的哲学思想已经有了出入。难道灵感就是你离不开的空气阳光，莫非只有诗的语言才是你的思想和梦幻的衣服？山鸡和美酒都不能让你幸福，为什么你还总惦念那把挖掘情感和诗歌的锄头。铅字摸久了会得肺病，我最讨厌那新书上呛得人气都出不来的墨油。

常空：亲爱的，今天我是真心实意的要向你道别了。我要在混沌的世态中去理清人生的哲理，我要到人性的骨髓里去寻找生命和死亡的真如，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你也无须为我哀戚，因为我已经永远活在了我的诗里。

白莉：你总是故作清高，总是寻怪求异，我就不信你崇拜的那些奇思妙语。从前你说山花最有诗趣，我问你，山里的篱笆和豆荚，究竟组成了你多少诗句？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请问你，你究竟出了几本诗集？（此时山谷里彩云缭绕，乐音不绝，小河水淙淙流淌，杜鹃花纷纷飘飞，诗神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翩翩飞舞，从紫色的天幕上飘飞而来……常空有些兴奋地向诗神奔跑过去。白莉更加烦躁和不安了。）哦，你听，是什么声音这样噪耳，是什么喧嚣如此吵闹不息？烦死人了，真是烦死了人！这样的气氛窒息得让人实在无法呼吸。

常空：（见了诗神，做兴奋状）啊，诗神，你到底是仙还是人？你乌黑的青丝那样长，你的脸颊玫瑰一样红润。一双海一样深沉的明眸，到底藏着多少智慧和深情？你的微笑里有酒，你轻盈的足迹里百花开放，春天诞生。你到底是水上的浪花，还是天上的行云？为什么见了你，我会如此倾心和销魂？

白莉：（生气地走上前去扯着诗神的衣裙。）你不是仙，你不是神，你是人间最丑恶的女人。你夺走了人世间女人的爱，你夺走了那颗曾经爱我的心。只有狐狸才像你这样狡猾，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像你这样卖弄风情。我要撕掉你诱惑男人的画皮，要把你的心掏出来，让世人看清你伪装后的狠毒和狰狞！

诗神：（微笑着用手轻轻地搀扶着白莉）可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害怕，请你不要吃惊，不管山谷还是社会人生，我绝对不是今天才光临。我随时随地都在你们身边，密切得就像春天和花朵，粘贴得就像诗的词语和情韵。我随时随地都和你们在一起，如影随形。江水的波浪里有我爽朗的微笑，朝霞和虹霓就是我红色的衣裙。我是沉默的黑夜，带露的早晨。我生存在炼钢炉熊熊燃烧的火焰里，也在农妇的种箩里藏身。诗人晚上睡不着，就是我用灵感撑开了他的眼睛。请你不要这样撕扯我，也请你不要这样难过和伤心。我明白你的痛苦，我知道你我之间的矛盾。我的心狰狞不狰狞你不用看，我就是诗意，我就是艺术生命中的灵魂。我就是梦想，我就是希望中的那一幅美丽的风景。无论是小的水珠，还是大的太阳，也不管是山川还是坟茔，我存在于一切的事物里。山泉是我的歌唱，池塘里也有我的笑纹。你身上的青春和风度，就有我含蓄的美丽和风情，否则，你拿什么法宝去迷倒诗人？

常空：哦！诗神，我文学中永恒的女神，你就是缪斯（Μοῦσαι）的化身。你的精神气息就藏在我诗歌的词语里，你是诗的主宰，你是艺术生命中不断死亡而又不断新生的灵魂。我等你，用我的青春。我等你等了二十三个黄昏，等了二十三个早晨，快给我飞翔的翅膀，快给我风的车轮！我要离开这死寂的山谷，我需要灵感和兴奋，我需要生机勃勃的生活，我需要江河一样澎湃的热情。我需要一次脱胎换骨，堕落的人生需要一次涅槃，而后我将在希望和烈火青春中新生！

诗神：（面对常空）啊，诗人，我同情你的遭遇，爱你的才能，快快离开这缺乏生活情趣的山谷吧，快快离开这缺氧的人生。摆脱琐事和凡尘对你的纠缠，快到诗歌的红土地上去，那里才有你的梦想，那里的事业才会开放你的青春（诗神与常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白莉：（气急败坏地上前将诗神推开）你不是神，你不是仙，你是斩断爱情的利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这宁静的山谷，你却偏要夸耀那片虚无缥缈的诗歌田园。你明目张胆的抢夺我的爱情，刚刚发表了几首歪诗的诗人，你却把他捧上了天。你剑拔弩张的拆散我们的爱情，你步步紧逼，把我们的爱情和人生推向了绝望的边缘。

常空：啊，诗神！我的希望，我的女神。我的心跳得再也不能平静，快给我翅膀，快给我风轮。我不再喜欢荒原枯柳，我不再喜欢这毫无生机与活力的“山谷”。这里就像一座桎梏人性的监狱，我烦透了这一成不变的日子，我听腻了这牙齿磨牙齿鄙俗，我不喜欢老调子总在我们的生活中重复。

诗神：我喜欢你的追求，赞扬你的理想。在萎靡扎堆的山谷里，绝对谱不出生机勃勃的诗章。我是春天柳树的嫩芽。我是汗珠在劳动者的皮肤上闪光。我是子弹沉默在枪膛里。我是大海伟大的沉默。我是煤炭黑透了的光芒。我是黑暗中看不见的地火。我是诗集散发油墨的芬芳。我把人性中的脓挤出来，让幸福开花，把苦难存进天堂。我是生命也是死亡，化为婴儿的一声啼哭，变微笑浮现在老人的脸上。假如有人为了伟大的事业而死，我就在他的血泊里长高千丈！

白莉：哦！原来你就是妖精，你就是恶魔，你喝人的血！你害得我们情爱破碎，骨肉分离。我恨你疯子一样的疯狂和蛊惑，我恨你勾引诗人妖精般的魔力！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撕碎你这诗神的画皮！

诗神：（神情黯然地看着白莉）啊，可爱的小妹妹，你是一个多么可怜而又美丽的姑娘。想不到嫉妒和狭隘会让你变得如此疯狂。我本想救救你这一朵快蔫的花朵，可那又丧失了我梦想和追求的立场。好自为之吧，姑娘，这里就是你和诗人分道扬镳的疆场。

白莉：（慌忙上前拉着常空）不准你走，不准你行，你赌过咒，发过誓，你说过，我们“海枯石烂不离分”！

常空：亲爱的白莉，你休要蚂蚁一样小气。你要扇动鹞鹰的翅膀，跟我们一起飞到山那边去！你说过：“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和我就是这不能分开的藤和树，就是那不能分开的天和地，你和我就是不能分开的鲜花和绿叶。借鹞鹰一双翅膀，我们一起飞走吧！你看啊，山那边的风光多么绮！（诗神见常空缠绵悱恻犹豫不决，就伸手挽着常空的手臂，意欲要拉他赶快离开白莉。白莉急了，猛地上去一把抱住了常空的腿。诗神拉着常空急着要走，常空也有些心急，便用手使劲地推开了白莉。）

诗神：诗人啊，你不能再徘徊，不能再犹豫，不能总是这样旧梦不醒，当断不断，当决不决！赶快斩断这葛藤般的纠缠吧，休让儿女情长溶解了你的斗兴。成就事业，需要果断和决心。（拉着常空要走，白莉再次上前拉住了常空。）

白莉：小河的水啊，哭得凄凄惨惨戚戚，魔鬼一定要拆散一对鸳鸯，恶毒的要将我们分离。如火如荼的山茶花，红得流血。我心爱的人儿就要离开我走了，这怎能不叫我肝肠寸断，吞声饮泣？我恨诗神心太狠，我恨不得掏她的心，剥她的皮！我恨我爱上了一只朝三暮四的白眼狼，他是如此忘恩负义！一个妖精缠住了你，要去，要去，你就各自去，死在这宁静的山谷里我自己愿意！（白莉愤怒地一把推开了常空，情感燃烧得失去了理性，精神愤懑得十分激烈！）啊！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欠下你的那笔感情债，我用鲜血偿还给你。至于那一场无缘无故爱情，我早就知道会是一个悲剧，那是一场梦，那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令人伤心的故事。我以生命为句号，对过去的这一切，就此做一个彻底的了结！（白莉愤愤地离开常空，突然然向草地上那块生死石扑了过去，猛地一头撞在那峰生死石上，白莉顿时倒地。迸溅的鲜血染红了石头，染红了石缝里的小白花。常空和诗神惊恐万状，急忙跑了过去……）

常空：（见白莉软软地瘫在草地上闭上了眼睛，他用手摸了摸白莉的鼻子，发现已经没了气，十分惊恐，十分着急！痛心疾首，热泪盈眶。）阴风啊，为什么刮得这样凄厉？杜鹃花啊，为什么要挥洒泣血的红雨？我的心肝我的肉啊，你为什么狭隘得就像石头一样不懂得变通人生和大义，固执得就像江河不能回头，宁愿死也要向前流去。你所需要的“宁静”其实是没有人间烟火。你要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不打雷；你要火山不咳嗽，大海不喘气，乌云不呼吸；你要天不旋，地不转，这样的情景就是人生的一次生死灭迹！亲爱的啊，如此说来，我们这就是回到了冰川期？亲爱的啊，我们完全可以换个生活方式，换个新天地，重整旗鼓，让生命重新出现新的转机，改天换地！可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啊?为什么要这样偏激，为什么狠心的撒手人寰，断然离我而去？啊，我的心肝，我可怜的白莉！

诗神：诗人应该豁达心宽，请要节哀顺变。悲伤是人性的一种本源，伤心流泪更不是什么稀罕的情感奇观。我有生别的缠绵，同时也有死的冷淡。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过了这个坡，就不会再有这个坎，从此我们海阔天空，前景无限。

常空：（一点也没有理会诗神，依旧伤心不已。）白莉啊，你让我哭得心碎肠结。诗神啊，我要改变我的主意，我要守护我对爱情忠贞的誓言。我曾经发誓要一生一世厮守我们的爱情，一生一世厮守我的可爱的白莉。我要熄灭我的梦想之火，死掉这缠绵的希望和诗意。

诗神：古今中外的诗人都爱动感情，但你千万不要让生离死别毁了理想的长城，不要让痛苦溶解了希望和斗兴。告别儿女情长的缠绵，我们走吧，有追求，有梦想，你才会前程似锦！

常空：（沉思半晌）女神，只是那段往事实在让我难以抛舍，实在让我心疼！我不忍离开这个孕育爱情的山谷，实在无法割舍那段朝朝暮暮卿卿我我的爱情，实在不忍丢下我的心上人！

诗神：诗人啊，天和地已经为我们擂响了出征的战鼓，趁天空有雷霆的轰鸣滚动，趁天边出现彩虹，一条为我们的理想和希望铺平的五彩路。出发吧，我的诗人，你听那山呼海啸，你看那高山飞瀑，你看那壮丽的日出，江河与海洋都在为我们欢呼！把青春交给缪斯吧！那里虽然不是天堂，但那里的诗意和美好却会上帝嫉妒。

（小河水像一支呜呜咽咽的哀乐，西北风刮得凄厉，在山石旁边的草地上，诗神和常空用玫瑰花的花瓣掩埋了白莉的尸体。天边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诗神挽着常空手臂腾空飞去。）

常空：别了，我长相厮守的山谷。别了，孵化伤心和故事的山谷。想不到这里成了我新的起点和开始，成了我旧梦和遗憾的结束。此时此刻，江河在山谷里咆哮，山鹰在蓝天上飞舞。彩虹向我们伸过来一条五彩路。闪电雷霆为梦想的新生燃响了鞭炮，希望女神为了迎接我们已经张开双臂跨过了那一道山坳。啊，一切都是这样真实，一切都是这样美好！（诗神向前挽着常空手，常空做感动状。）女神啊！今天我总算是投入了你的怀抱。我要重新喊醒我已经沉睡的灵感，让词语像鲜花一样开放对世界微笑。骑一匹乌云的黑马，我要去追赶那头诗歌的黑豹！（湍急的河水飞瀑，从高山上倾泻而下，鹰击长空，鱼翔浅底，芳草地上开满了鲜花，蓝天上彩云飞渡。背景音乐《命运交响曲》响起。诗神挽着常空的臂膀共同踏行在美丽的彩虹之路上，时空缥缈，渐行渐远，渐行渐远……舞台灯暗。）

1963年4月19日于云南大学映秋院

原载:《淡墨文集（下） 散文诗歌卷》2019年12月

【注】：这篇作品在手抄本《青春集》上为诗歌式的分行排列，为版面计，这里改为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