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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墨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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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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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的演义

1935年5月。某夜。

古老的金沙江渡口。

翻滚的乌云心事一样沉重,阿爸扛着桡片跟着一个穿灰布军衣的大胡子到江边去了。金沙江,绷紧的弦一样紧张和激动。夜色浓得星星都睁不开眼睛,两岸的大山都屏声静息的,生怕走漏了什么消息。

趴在篱笆里的狗没有再吠。

金沙江的涛声难以抑制茅草屋的心跳。阿妈紧紧地把脸贴在牛肋巴窗子上,被关切打磨得锋利了的目光似乎能将夜色穿透。

一支待渡的工农军队正涌向江边。

象征一种心情,礁石无声地隆起亢奋,金沙江,浪涛很急。颠簸的木船上,阿爸成了这个震荡世界的主宰和灵魂,怒吼的风暴按不倒他魁梧的身影,镇定如岩石。汹涌的浪头一个个碎在他的桨下。金沙江用黑夜的翅膀覆盖这一切,一种被抑制了的兴奋,默默地滚动着的洪流。

在被波涛高高地举起的木船上,颠簸着一船闪闪的红星。

金沙江从绷紧的时间之弦上流淌日夜。

国民党的追兵一团乌云似的压了过来。

风声很急,浪头很大,枪声大潮似的淹没了金沙江的涛声。牛肋巴窗子里的情绪突然被战斗和拼搏绷得很紧。

像一尊疲倦和危险都轰不垮的礁石,阿爸依旧巍然屹立船头,一桨又一桨,把中国最紧要的一段历史送到河的对岸。但后来,一粒子弹击倒了阿爸这种神圣的支持。鲜血在流,江水在流……崖壁陡然从血染的金沙江边耸起,古老的东方扯起一面鲜红的旗。金沙江呜咽着向前流去。

那支穿灰布衣服的工农红军渡过金沙江后,翻山越岭地走远了。紧紧地咬住这支军队尾巴的枪声依旧很急。

茅草屋门外的狗一阵急似一阵地狂吠。

一颗星星颤抖了一下。

一个穿灰布军衣的高大身影踉跄着在柴门前跌倒。

后来,在金沙江古渡上出现了一个操着异乡口音的跛腿船夫。

原载《莽原》199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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