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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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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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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原点

一条再长再远的路,也有终点。一条路不管多窄多波折,沿着它也能走向终点。 

我走过最长的路 ,是去往厦门的那条两千公里,白昼黑夜的延绵起伏,孤独又漫长,期待又紧张。

车厢里,散发着各种吃食的味道。中铺男人的呼噜声夹杂着女售货员的叫卖声,一遍又一遍穿入周围人的耳朵里。

下铺的妇女,头发蓬乱,以打坐的姿势坐在铺上,看着窗外倒退的一切。三岁大的儿子此刻已经熟睡,乖巧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过了长江大桥,炙热的阳光像是被江面上荡漾的涟漪轻卷而去,倏忽间,窗外变得阴沉起来。

当我的眼神再一次落在那个妇女身上,发现她在偷偷抹泪。她和我一样,是第一次离家。我清楚记得,她娘俩是从渭南站上车的,刚上车听她们聊天,说家是在华山脚下。

长江大桥一过,看到她脸上流淌的泪,好像一切都远了。她的家远了,我的家也远了。她是华山脚下的一根大草,带着一棵小草。我是礼泉土里的一株草,我们不约而同地走上生活赐予的远方,我们也慢慢开始学着接纳和承受。

一转眼,到下午了。车上年纪大的人们议论着下一站是鹰潭站,议论着鹰潭站月台上卖的烤鸡腿有多好吃。可是他们谁都没注意到,那对安静的母子已经下车了。

夜晚的火车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奔跑在铁轨上,碾压着我的万千思绪。空荡荡的下铺,再一次浮现出妇女带泪的脸庞,她或许本就不该出来,不该带孩子出来受罪,家乡才是他们唯一生存的地方。

在通往异乡的这条路上,我反反复复地走进去,又走出来。在命运中交错,为生活奔波。我时常在车上,看到车窗上映射的人群里,有很多相聚或离别的人,他们都是生活的罪人。

每一次出门,我那干瘪的行囊里装了很多父亲和母亲的关心和关怀。每一次父亲送我到上车的那个十字路口时,一路上两人都默不作声。等我下了车,父亲将车转头,背过身去骑走了。

再后来,我坐上车,一低头,就会看父亲的头,银发里少有的几根黑发,那是岁月赐予的痕迹。到了地方,我会目送他开着车的背影离开,竟发现他会回过头看我一眼。父亲的每一次回眸,成为我每一回告别时潸然泪下的理由和借口。

村庄拖着影子的树木,在每一次回家的人眼中变得美好。风拉动着一些熟悉的场景,从高山到低谷,从河流到原野,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过了十年,我才明白,最长最远的路不是通往远方的,而是那个可望而不可即,记忆纯粹的家乡。

故乡是一个闭环回路,他以大人的身份始终等待着每个人回家,而绝大部分人终究迷失在那座繁华之所。

漂泊,已经不是去往他乡的那些人的专有名词,它属于每个出门在外打拼生活的人,它亦属于那些散落的往昔。

车站,那些频频离去的游子,有多少正儿八经的看过自己的父亲,看过自己的母亲,看过那些被时光侵蚀的痕迹,悉数落在他们身上。

车窗外倒退的大树、河流和村庄,在它们的世界已经分不清,那些每天往来的人是回家还是离家。

流浪的时光,永远不知疲倦,把曙光留给清晨,把黄昏留给傍晚,把那一大截的热闹留给青春年华。

回头看那些开过的花,走过的路,遇过的人,都在月光下的那一缕缕桂香里,渐渐落下,渐渐归还。

很多路像我的心,或长满杂草已经荒芜,或让洪水、泥石流阻隔。但那条回家路,永远畅通,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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