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词(散文诗六章)
旧词
大海比天空低,比屋舍低,比我低。
这是我见过大海之后才敢说的。
大海上再大的船,也载不动月光,更载不动思念。
月光是一个旧词,思念也是。
于是我不停在时光中,索要那些能承载旧词的东西。
比如故乡,比如田野,比如母亲的唠叨……
审判
碰巧,清晨没有风。
碰巧,马路上还没人。
点点出头的樱花像刚归来的游子,面容粉红,略带羞涩。
她们躲藏在枝眉间,怕人询问,成以道德的审判。
清点
横跨村庄的高速铁轨上,和谐号白天跑四回,晚上跑三趟。
我不知道,往返于西安、银川的人有多少。
但我清楚那些人说的话一样长,一样短。
我在每一个黄昏,清点回家的羊群。
还有那铁轨上,落下的无数牵挂。
等天黑,等食吃
很久没有人等我了,时间也是。
后院的牲口在等天黑,在等食吃。
我在忙的时候,没有机会容我等,没有空隙容我歇。
当真实闲下来时,我就像后院的牲口。
等天黑,等食吃。
三月二号
写一段话,写在三月二号的晚上。
这时月亮还看不到,一盏盏昏黄的街灯簇拥在村庄周围。
从村东头开始,依次是逗号,冒号和问号……
等我写完,或许要超出时间,超出村庄。
超出人生的路程。
梅雨时节的芭蕉树
六月南方的梅雨,在我的心里超出预期。
窗外的芭蕉任由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雨点反复折腾。
容颜不改,初心如旧。
屋里桌上,宣纸中勾勒出的山水、人物和村庄。
都在这一场梅雨中,相继发霉,腐坏。
年复一年,物是人非后,我只留下了窗外那三棵芭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