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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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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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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回音

听说每一个出过门的人,心底才能浮现出故乡的轮廓,每一个出过远门的人,故乡在心底才能升起,在无尽的旅程中才愈有分量。

回过头去看,那些行走在路上的人,心上大都隐藏着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乡。

鲁迅先生曾写到自己的故乡是百草园,是三味书屋,是那个刺猹的月下少年所处的瓜地,这些地方是容纳和珍藏他童年的江南水乡——绍兴。沈从文先生笔下的小溪、白塔、青石道、吊脚楼、翠翠,是在离湘西边境不远的一个叫茶峒的古镇,那里依山傍水,古渡摆舟,这样的质朴与宁静是一个叫边城的地方——茶峒。冰心先生以中国传统节日为引,拉扯着闽江流淌的姿态。她的老家是风光旖旎的南国——福州。那里山青水绿,花开四季,有吃不尽的枇杷,荔枝,龙眼,福桔, 扯不断的点点人情与滴滴世故。

每一个长年在外的人,都在绘制故乡。那些村庄聚集的热闹,通透于街道,田野。房屋斑驳的墙体上,是时光给予的肯定。屋顶瓦缝间泛黄的青苔,沾染着炊烟与寒风交织的语言。枯黄的树干上,一根根玉米棒子叠垒的玉米塔,在阳光下,单独看,矗立于院子,有些突兀。三五成群后,像一个小的玉米塔林,黄橙橙的添了几份冬日的烟火气。

村西头的孔老三照旧每天起的很早,头戴火车头帽子,一身军绿色棉大衣,脚上失去光泽的黄色牛皮鞋,双手筒在袖子里。在村庄的街道走一圈,用他那延绵不断的咳嗽声叫醒村庄,叫醒每一个熟睡的人。

冬日村庄,清晨的温度都在零度以下,屋檐下的麻雀叽叽喳喳拉开第一道曙光。暖阳从村东头的麦田走过,翻过各家各户院子的墙,爬上窗户,透过玻璃爬进屋子,爬进烧了一夜的炕头,停靠在印有红花的大棉被上。冬天里的农活所剩无几,人们自然就会怠慢时间,怠慢这个寒冷的季节,迟迟不肯早起。

雪里蕻是冬日里必不可少的就饭菜。地里翠绿的雪里蕻,一棵棵被父亲挖了回来,在院子墙角放置一两天,接下来就是母亲的工作。腌制雪里蕻方法非常简单,用一个口径三十公分左右,一米高的大缸,把去了黄叶洗净晾干的雪里蕻一棵一棵码进干净无水的缸里,码一层洒一层粗盐。母亲再用粗糙的手压压,到最后压上我们家如京东大鼓一般的石头。(那块石头,其他时间,就靠在西墙角闲置着。)包上厚的塑料纸,盖一个废弃的锅盖,等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食用了。这是故乡人冬天第一餐的菜,包谷珍配着热油泼过的雪里蕻咸菜,吃一口,别提有多舒服了。

冬日时常吃罢早饭,父亲就会带着锯子剪子,去修剪果树。种植的果树跟人一样,是需要正确引导的,定期祛除多余的,坏掉的枝干,再给伤口上涂抹愈合的药剂。

冬季的地里荒凉如斯,偶尔会听到野鸡的叫声,野兔的踪迹已经消失殆尽。在地里劳作的父亲仿佛是这个冬天临时派上场的替补护园人,掌控着这一时期的一方土地。

傍晚,夕阳下沉,村外的寒风不走正路,走在无人的地间,它们好像在传递雪要到来的讯息。此刻,另一股晚点的风沿着村庄的街道也在发出同样的指令,那刀子般削骨的风声沿路来来回回,不绝于耳。凛冽的冬风敲打着屋门,顺势爬上屋檐,飞向无拘无束的远方。

暮色四合,夜愈来愈近。鹅毛般的雪倏忽间在窗外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看来这是一场大雪。故乡的雪,弥漫于村庄。在村庄的出口,隐约可见远方的游子,陆陆续续地归来。更能模糊看到,一个个身穿棉袍,故去的人,徘徊于村庄之外,飘零的大雪之间。

村庄的冬夜,沉寂在无声的风雪中。屋内的炉火持续着舒适的温度。漫漫长夜,故乡在大雪中老去,营造故乡的人正在别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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