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组诗）

村庄

还在生长。野草，牲畜

在季节的风中，切割，退场

分步标注。象是宿命使然

在村庄言听计从，填满后又清空

反反复复。时光是主谋

在脚步的架构中，村庄的人

愈走愈少。房屋的胸怀

豁达，随和，容得下老鼠，蜘蛛

在院墙的上头，生了绣的镰刀，锄头

依旧还在。墙头草迎风而立

到头来，村庄空荡

离开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影子

光的刃，把影子从人体解剖

角度，一再变化。躯体

截面的另一种形态，就这样

在拥挤的人群，配合虚假的人行走

一步一个模样。前行或停顿

骨头的硬，都在生活背后

钙化，扭曲。观察，还原

影子的落脚点，在灯火的最深处

对照情绪。沉默，孤单

剔除骨头，把最真实的地方

腾出来，为大地上

抹去一道影子，隐姓埋名

市井烟火

落日，把街道的气氛撑开

色调渲染的摊位，烟火聚集

以不同的味道，定义，分辨

人间界定的情景。出场，站位

是雷打不动的忙碌，档口的编排

在红线的切割处，一目了然

嘈杂的语句，重复，沉积

断断续续，在街市的烟火里

耳熟能详。来来往往的人

寻找，等待，食材之间的碰撞

闪烁繁星，在无尽的黑夜

静谧的过于真实，低处的烟火气

在月光安稳的背后，尘埃落定

家乡

漂泊，认领一个位置

在大地的相同面，填充时间的颜色

秋天的黄，冬天的白。风的模式

在切换的路途，顺理成章

交和集，只是一场语言的转换

表达的格式，与转折的夜晚重合

落脚，把情节遮掩

在燃烧的烟花上，切割出人间的生死

灯光昏暗，在固定的巷尾

倾斜着姿态，守着过路的人

琢磨，追逐，拉长默认的背影

放慢脚步。月亮停靠的河岸

在开阔的一端，荡着落叶

漂泊，返回。惦记，释怀

在撂荒的土地上大喊一声

站在地梁上，大喊一声

把隐藏的时光，剥落出来

切割，制造一场本来的相见

声音空洞，在撂荒的土地上

稀疏，慵懒，按捺不住的寂寥

愈走愈远。丛生的杂草

搭乘着季节的列车，来来去去

白费很多力气，却有迹可循

粮食，蔬菜，纵身一跃

绕过撂荒的土地，在集市

嘈杂的吆喝声中，闪亮登场

夜半

蟋蟀的叫声，低沉，忧郁

在静寂的深夜，如一把老旧的琴

弹奏，切割。月光穿过村庄

走走停停，落在院墙上

被安放的架子车收留，记录

形成交集。镰刀，锄头

一个个，如数地架在墙头

情景交融，在父亲之手

更换年代。或傲慢，或无趣

时间的算法，奉命行事

总是在生命的尽头，把我们区分

毫不回避。夜深人静

比起听到的消息，黑与白掩饰的部分

在当下，更需要推理，验证

涂抹

冲洗，在园林的入口处

把石材上的污染，用水枪喷洒

电机，喷头，把无形的水

转换成一股水柱，由高到底

引导，切割，安稳的水泥块

一点一点，于此瓦解

径陌纵横，高压枪的落笔

摆动，书写，在延伸的空白处

覆盖，循环。瘦弱的躯体

与风探索，时辰的力气

高压枪摆动的幅度，完美契合

缝合出的新面孔。在疏影下

来来往往的人，交接，调整

步履不停，涂抹余下的部分

雨

破碎，雨滴的跳跃

停顿，累积。在地面切割

坚固的姿势。水圈寻觅，交织

串连时光，轻或重

雨水都要保持联系，以一种借口

在人间的凹陷处，符合要求

规律，在展开的动作下

区别对待。夏天的雨

如熟过头的豆子，雷厉风行

交集，以很自然的方式

挪动位置，流向低处的故乡

拼凑

切割，把手上的青砖

改变形状。计算，标记

延伸出另一种形状。拼凑

把匠人的手艺，用笨拙的时间

一点点，打磨，敲打

手上的老茧，以美学的表达方式

在太阳底下，折射，分辨

工期。瓷砖不断加量，承担

交付的情节。在最后一步

调整缝隙，添缝剂的浇灌

确认，回应，切割与拼凑

在庭院的结构上，首尾呼应

运笔

藏锋，把锋利的一面隐去

在手腕停留的地方，坚定切笔

切割的横截面，在点画之间

如凸出的浮雕，那般陡峭

蘸墨，舔笔。把多余的墨水

延绵到下一个字，折换，捻管

于是字的灵魂，在宣纸上

如高处的悬崖峭壁，硬直，刚健

流水，竹林，用一炷香功夫

把它们平面铺开。线型节奏

在狼毫按压后，切出生活之外的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