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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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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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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韵北景

北景系红水河畔岩滩电站库区的一个小镇,隶属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管辖,与世界长寿之乡巴马山水相连。

北景之水在于平,无大起大落之涛浪,似大家闺秀般淑静。一眼望去,悠悠之水澄明而宁静。

如纱般飘逸的晨雾中,一艘艘渔船,在一位位身着黄色救生马甲的艄公们的掌舵下,慢悠悠地于雾霭中轻轻荡漾穿梭,时隐时现,那是勤劳早起的北景人在作业。这时,他们与雾、水、天融为一体,分不清天,分不清水,分不清雾。如此画面,令人惊叹的同时也由不得羡慕至极,羡慕这淳朴自然的水上生活。这时的水清澈无比,掬一捧,你会看见水把你手掌上,细如蚕丝的纹路滋润得明晰透彻,那份清凉祛除了一夜的慵懒,使人精神抖擞。

在绣着光阴的阳光下,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水中山影被折叠出百样形态游动起来;不经意间,“哗啦”一声,一尾小鱼带着晶莹的水珠跃出水面,轻轻地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又“噼啪”一声钻回了水里;几只白鹭忽而高忽而低地在水面上缓缓同行,不离不弃,令人叹为观止。这时的水是碧绿的,因为天的蓝,山的青倒映水中。其景可谓白居易诗中之写照“万顷湖平常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

于一抹向晚的暮色里,红白黄三道色彩,沿着两岸铺开。那是一栋栋北景人建筑的小洋楼,红的是瓦,白的黄的是墙。一束束温馨柔和的光柱,爬上了一个个面朝水镜的窗口,充满着和谐的气息。河面上,养鱼人家的水上灯盏似繁星点点。岸边的红瓦、黄白相间的墙壁,连同明亮的灯光,与水面上的繁星连成一片,交相辉映,投射水中。这时的水呀,又变成了金黄色,慢慢地融入到了深沉的夜色里。垂钓者留恋不已地开始收杆,收拾停当后,他习惯地把双手潜入水中,轻轻地搓了会儿,顺势捧起一捧照见月影的河水。于是,感觉天上那轮明月已在自己的手里一般,再现了唐代诗人于良史《春山夜月》中所描写的情景,“掬水月在手……”。

到了北景,一定要去板兰峡谷游览一番。自北景码头乘船朝北逆流而上,三十多分钟进入有名的板兰峡谷口。谷口两边各耸立着两座遥相呼应的石山,山腰及上至山顶,长满了青翠的各种树木,及下至水面,是寸草不生的岩壁,犹如敞开的门房,每时每刻都在欢迎游客的到来。此谷素有“小三峡”之称。板兰峡谷之水乃千百年的红水河之水,在岩滩电站尚未蓄水前,红水河的水在板兰峡谷口急流直下,哗啦啦流经北景到岩滩至大化,一直不歇地向前流去流去。

进入谷口,首先给你的感觉是河面倏忽变窄了,水流也湍急了些。是的,你的感觉没有错,是窄了许多。板兰峡谷面积21.4平方公里,水面如镜,青山倒映。峡谷蜿蜒蛇行于峰丛地貌中,水面宽约300米。两边山峰高矮参差不齐,高的百余丈,矮的不过三四十丈,此起彼伏。峰崖之峻峭,似被刀砍斧劈过,危岩处处显露,有一触即坠之势。贴着水面的峭壁,被日夜不停地流淌的河水,啃噬出一道道陷沟。

一路上去,会看到山上大小不一的山洞密布,洞口有大有小,圆的、方的、三角形的、椭圆形的不一而足,该有的似乎都有了。

游览板兰峡谷需要大约一个小时,看到的是山呀依着水,水呀偎着山的景致,蔚为壮观。在这静静的山里,柔柔的水上,才会看清自己,看见美丽,领悟到所谓的山水之恋。

掌舵老人尽管满头苍白,却脸庞红润,明目达聪。一路上他描述着水下二十多米处,珍藏在他记忆里,磨灭不去的情景。

“那里,那里,看见吗。”他用手指着方位说,“曾经有一个漩涡,行船经过都得小心谨慎,要绕过漩涡得靠经验和胆识。”

“那里是都陆滩。”

“那里是都梁滩。”

“那里是鹰嘴崖。”

……

老人年轻时就是艄公,一辈子在水上漂泊。从当初的竹排到渔船到现在的机帆船,他都一一不落地撑过。在极艰苦的岁月里,他靠着一支橹板于水上求生活。

20世纪50年代,还是集体生活,十七八岁的他就开始了水上作业。那时北景红水河两岸百姓,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木船。每年大队收到的桐果;收到的生猪;收到的山羊;收到的各种山货等等,都是通过水上运到宾阳去出售。

从北景码头到宾阳,来回要一个半月左右。船,都是靠人力划橹板。因为是大船,又装满了货物,每次大队都安排十到十五个身强体壮的人划船。生长在河边的人都会水会划船,来回除了能领略两岸风景外,还有公家给准备的吃的喝的。更得意的是能挣到工分,行船一天的工分比在地里刨土多一倍。所以,每次出船,不愁找不到划船人员。

顺流而下半个月抵达宾阳,把货物抛售,按计划去采买盐巴、白酒、食油(酱油)、火油等等日常生活必需品,一切停当后才返航。返航的时间得多几天,一是逆流而上,二是因为沿河两岸有商店的地方,船只得靠岸停泊,把那些吃的用的东西给送到岸上的商店去,按单清点结算都需要时间。

一路回来,最后一个商店是板兰商店。进入板兰峡谷到达板兰,首先要经过都陆滩。当时没有大化电站,也没有岩滩电站,河面二百来米宽,水流很急,常年水流流速平均在30m/s左右。由于地理原因,都陆滩呈150度角,滩长达2米。船只没法轻松划上去,只能把船停靠河边。然后两三个人上岸,顺岸拉开指拇粗的钢丝绳。拉到滩的上头,找一块大石把钢丝绳固定好。船上五六个人就到船头上搬动转盘。剩余的人分两边,手拿橹板划水和招呼岸边的礁石,靠收拢钢丝绳来一寸一寸地把船只移上那2米的都陆滩,所需时间30分钟左右。上去是平水域,航行20分钟后又到达都梁滩。都梁滩之险与都陆滩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大家再一次采取钢丝绳收拢的方法跨越都梁滩。最后再次进入平水域划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板兰码头。

大化和岩滩电站建成蓄水后,都陆滩、都梁滩沉到了二十多米的水下,不再令人胆战心惊,如今一路上来水面是“一马平川”。从前那条钢丝绳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随着那条钢丝绳丢失的,还有老人的家,丢在了水下。如今他的家乡在水上,他生活过的水下,成了故乡,成了储存在他们一辈人脑海里挥之不去,也回不去的故乡。隔断故乡与家乡的红水河之水,就成了他的乡愁,也是所有北景人的乡愁。

红水河的水,似母亲的乳汁一样甘甜,哺育了两岸北景人,如今的美好繁荣令人神往。他们在这儿欢笑,欢笑祖国的富饶;欢笑祖国的伟大。他们在这儿找寻,找寻乳汁背后的鲜血,美好背后的艰辛;找寻在苦难中崛起,衰弱中昌盛的足迹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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