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宝

陈敦文

我家小宝贝呦呦两岁半了。

今年春节不同往常，武汉被恐怖的新冠病毒疫情笼罩着，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出不得门，下不得楼，更别说到小区外散散步了。围着呦呦打转，几乎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训练他自己吃饭，在游戏中学习数数、认识中国地图，教他唱儿歌，背诵唐诗宋词，练习简单的英语对话，在客厅里绕圈奔跑健身，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在屋子里关闭了几个月，总算熬到了武汉解封的那一天。听说可以出去玩了，呦呦举起双手蹦起来尖声叫喊道：“哦，自由啦，自由万岁！”

我们戴好口罩，带上水、零食、酒精喷壶、湿巾纸、玩具汽车、飞机、火箭等，一起到华侨城商业街闲逛。呦呦妈妈说：“宝贝，这一段时间你表现特别乖，今天妈妈要大大地奖励你。”

呦呦扬起小脸问：“奖励什么呀？”

呦呦妈妈说：“走，咱们逛中百超市去，你可以任意挑选一样最喜欢的东西，好吗？”

呦呦拍着小手，又蹦又跳，连声说：“好耶！好耶！”

我坐在树荫下等候，呦呦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往超市里跑。

过了一会儿，呦呦拿着一瓶暗红色的饮料跑到我跟前，说：“姥爷，你喝！”

我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谢谢宝宝。姥爷喝矿泉水，不喝饮料。”

呦呦仰着小脸望着我：“这是蓝莓汁，好好喝啊！”

我拍拍他的小脸：“好好喝你就喝啊，姥爷喝矿泉水。”

呦呦执拗地说：“姥爷喝一口了呦呦再喝。”

我接过瓶子，装模作样往嘴里倒了一口，咂咂嘴吧，夸张地叫了一声：“哇，真的好好喝啊！”然后把瓶子递给呦呦说，“好啦，姥爷喝好了，你慢慢喝吧，别呛着了。”

呦呦把瓶子往回一推，说：“姥爷要真喝，不要假喝。”

嗨呀，这小东西！我拗不过他，只好仰起头，当着他的面往嘴巴里倒了一口，呦呦这才满意地笑着问我：“好喝吗？”

我弯下腰抱起呦呦，接连转了几个圈，说：“好喝。好喝。谢谢宝宝！”

呦呦妈妈在旁边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Good! Very good!宝贝好孝顺啊，妈妈喜欢！”

逛完街回到家里，呦呦突然说要吃香蕉，还说：“好想吃、好想吃香蕉啊！”

姥姥不敢怠慢，摸摸呦呦的小脑袋：“你在家跟姥爷玩，我去给你买香蕉，一会儿就回来。”

呦呦跟姥姥挥挥手：“姥姥再见。姥姥快去快回来。”

小区门口就是超市，一会儿功夫，姥姥就把香蕉买回来了。

姥姥洗完手，剥了一根香蕉，让呦呦咬了一口，他边吃边叫：“哇，好好吃的香蕉啊！”

呦呦拿着香蕉，跑到我跟前：“姥爷吃一口。”

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后背：“呦呦自己吃，家里还有呢。”

呦呦拉着我的手，嘴里咀嚼着香蕉，含糊不清地说：“姥爷去拿香蕉吃。”

我现在不想吃，可我还是跟着呦呦到厨房拿了一根香蕉，剥了皮，跟着他一起品尝、享用。

家有小宝，我们每天都被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感动着。它们像春日暖融融的阳光，像花园里芳香四溢的清新空气，成了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奢侈品。

当然，小宝也有犯错让人恼怒生气的时候。记得有天中午，呦呦说他不困，不想睡觉。我说好吧，你可以在客厅玩，也可以把玩具拿到床上来玩，不打搅我们休息就可以了。

他上床下床，反反复复爬过我和姥姥虽然不肥胖可也并不瘦小的山岭一样的身躯，把玩具一个一个搬到床上来。他独自摆弄玩具，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哈哈大笑，玩得不亦乐乎。我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好像置身旷野，倏忽之间阴云密布，大雨倾盆，冰凉的雨水从脸上流到了脖子上，全身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两眼，看到呦呦正拿着水杯往我的嘴巴里倒水。我勃然大怒，对着他的小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

呦呦咧了咧嘴，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恐惧而迷茫地看着我。

“你错了没有？该不该打？”我厉声质问。

呦呦摇了摇头，说：“没有错。不该打。”

我声音稍微柔和了一点：“你还不知错啊？那我问你，姥爷睡觉了，你往姥爷嘴巴里灌水干什么？”

呦呦两道清亮澄澈的目光直视着我，说：“呦呦喝水，呦呦喂姥爷喝水。”

天啊，怎么是这样？轮到我发呆了：多么有孝心的宝贝啊，我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隐隐地疼。我坐起身来，张开双臂，把呦呦搂在怀里，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小屁股，轻声说：“对不起，宝贝，姥爷错怪你了。天灵灵，地灵灵，姥爷的法术要显灵，把宝宝的疼痛传给姥爷，嗖——传给姥爷了。”

呦呦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姥爷，我的屁股不疼了。”

“以后姥爷睡觉，再也不要给姥爷喂水喝，好吗？”

“好。”

“来，咱们拉钩。”我勾住呦呦的小拇指，口里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

呦呦接着说：“小黄狗。”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是姥爷的小黄狗，聪明的小黄狗。”末了，还模仿小狗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我大笑，姥姥大笑，呦呦也跟着大笑。

家有小宝，就是这样让人快活。

新冠病毒在武汉得到了控制，可是它们依然在人间肆虐，活着不易。家有小宝，我们守护着小宝健康平安长大，小宝陪伴着我们幸福快乐变老。

202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