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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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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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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城四山摩崖石刻

由于爱好书法的缘故,我偶尔会步入邹城的字画、装裱店,就会看到四山摩崖石刻佛经的拓印集字。这些古朴刚劲,宽博从容的字有静穆之气,穿透力极强,如同古井深泉之水,可以迅速将人浮躁忐忑之心安定下来。收藏者悬拓片于家里,或挂在办公室、茶舍,伴随袅袅升腾的檀香入鼻沁心,会平添思古向佛之情,将人生烦恼看淡,顿悟许多禅意。

古时候的“四山”与现代的“四山”不同,古代“四山”是指相隔不过三十里的尖山、铁山、葛山和岗山,四山的佛教刻经史称“古邾四山摩崖”。1988年,铁山、岗山摩崖石刻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葛山和峄山摩崖石刻也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尖山摩崖已毁,峄山摩崖石刻取而代之,因此才有了当代的新“四山”概念。

铁山摩崖在铁山之阳一块南北长61米、东西宽17米的花岗岩石坪上,共刻字1500余字。内容为《金刚经》文、石颂等。经文字径约半米,为隶书,间用篆、行、草体,其中还有北朝的简化字。石颂在经文的西侧。刻石镌于北周大象元年(579年),即历史上第二个在全国发布反佛教禁令的北周武帝宇文邕死后的第二年。虔诚的佛教徒们对佛难心有余悸,有感于“纤竹易销,金石难灭,托于高山,永留不绝。”选择了花岗岩刻下《金刚经》文,以表达对佛教的坚定信仰,并防备灭佛事件重演后佛经的失传。

学生时代我曾经数次登临观摩这沧桑古迹,初看只是一片灰白生硬的石片,待到定神静气,方才辩识出模糊的大字浅白印迹。那时候我们还可以爬在佛经之间,在坡面谨慎小心地端详这些佛家圣迹。这巨大陡峭的石片蔚为壮观,但被围墙格挡保护,由于倾斜不平,并没有可以全面观赏的好角度。试想如果将整块崖面垂直竖立,将刻字涂丹,会有二十层楼高,将会是多么雄浑博大的图卷!

那时候铁山摩崖顶端是恋人们的温柔乡,成双成对的男女在石缝间搂搂抱抱,大家互不打扰,陶醉在各自的甜言蜜语之中。现在由于下面建了广场,加上来公园健身和跳舞的人熙来攘往,便再难觅男女搂抱的身影,但是密林之中却多了长啸独唱的老人,如刻经僧一样专注,忘我地高歌抒情,不知是否在怀念他们年轻时的浪漫。

轮到我谈恋爱的前世纪末,我经常领对象去铁山北面的钢山玩,原因除了铁山容易遇到熟人,还有钢山更为高大,并有道观和古石洞,山林丰茂,更值得攀登锻炼,而相比之下,铁山只不过是一座高岭。钢山接近顶端的道观里有老少的道士常年居住,他们需要转过山梁到北坡挑山泉水维系生活,道观内外自己种植蔬菜。这样清苦的生活也正是他们的修行课目。当时山顶有一座铁塔架子,吸引学生爬上俯瞰邹城景象,我也在天气晴朗时爬上南望,对家乡小城的街巷阡陌辨析考量。可惜铁架子因为腐蚀散架没有了踪迹,但是在山的东北坡,却完好保存着千年的摩崖刻经石阵。

岗山摩崖石刻位于钢山北山峪(俗称狼沟)中。刻经以“鸡嘴石” 的岩石为中心,顺“狼沟”两侧,共有刻石24处、400余字,分散在巨石崖壁和岩面之上。 有《佛说无量寿经》,《入楞伽经·请佛品第一》,《入楞伽经·请佛品》。石壁刻有“大象二年七月”,推算为公元580年,但是各摩崖字体不同,作者年代也不同。十年前有人用纸墨和锤子印拓片偷卖发财,被警察缉拿归案,锒铛入狱了,所以原有的拓片价值逐年升高,弥足珍贵了。古代虔诚执着的僧人在此呕心沥血留下遗作,倾注了对来生的热切期望,荒凉孤寂中草木荣枯,更换无数,千年来刻经只有山鸟“啾啾”温柔相伴。

在我的老家大束镇,有两座南北紧邻的馒头形的小山,如同妇人的双乳。淳朴拘谨的家乡人恪守孔孟礼教,从来没人宣扬这山的乳房形状,却传说太上老君八卦炉炼丹,前搁炉后葛炉山名的来历。官方则记载是葛洪在此修道成名。在后葛炉山的西南下半腰,有一片佛经石刻,隶书经文共270字。字径大约半米。风雨剥蚀后部分刻字已模糊不清。经过考证与铁山摩崖石刻属于同一时期,刻于北周大象二年(580年),作者亦为安道壹。曾经这佛经上晾晒过多少老乡的地瓜干、花生果?多少伶俐的青山羊曾在佛经之上欢快跳跃过?

尖山摩崖分布在尖山(现名朱山)数处花岗岩石上,共600余字。字大如斗,皆为隶书。尖山摩崖刻石的书法水平高于铁山和岗山刻石,年代最早,为大齐武平六年(公元575年〕,字径也是四山中最大。可惜在1960年遭到毁坏被村民开石垒墙,覆水难收实在遗憾。幸好我们从流传下来的拓片上,还可以感受刚劲圆转,奇谲瑰丽,空灵浑厚的书法碑刻之美。

取代尖山的峄山摩崖石刻不是被游客们热情打卡的名人巨字题崖,而是刻于北齐年间的五华峰和妖精洞佛经石刻。五华峰“光风霁月”石向阳面刻《文殊般若经》,现存79字。妖精洞石刻位于山洞西侧的乌龙石上,七行十四字,字径25厘米左右。由于字体较小,加上风化剥落,虽然峄山有“岱南奇观”“小泰山”之盛名,帝王将相和文人雅士多有登临,却很久没人重视这佛家遗宝。有天下臣民奉为圭臬的小篆鼻祖“李斯峄山碑”光芒万丈,这草野和尚刻经石灯下黑了千年。

四山摩崖刻石除对研究佛教兴衰史有着重要的价值外,其书法处于隶转楷阶段,为书法界高度重视。千年之后依然开启了清末碑学的横空出世,引发碑帖书法的对比争鸣。清代学者包世臣称四山摩崖书法为“大字鼻祖,榜书之宗”,康有为认为“承上启下,开一代新风”,是“魏碑中大字的顶峰,首推一指”。

邹城能被誉为“孔孟桑梓之邦,文化发祥之地。”四山摩崖石刻的影响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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