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辞（组诗）

一

摇身一变，变成会说话的

星星，在星河里放逐

等候一场久违的故事开启

人间被红尘

分割，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片段

片段之间，藕断丝连

或者水远山长

启蒙的目光，启蒙的思想

站起来又倒下去

一条大河从骨头耸峙里穿过

数不清沉浮起伏，云水苍茫

二

混沌如黑夜，混沌里孵化肉身

透过看不见的裂缝

清气上升，无限上升，上升为天

浊气努力下沉，下沉，下沉为地

哪怕渺小如虫豸，摇摇晃晃站稳

脚下就有了根

根还在，承载故事的故事

又能再一次发芽，长出世间惊喜

无数声音交织，从天上来，从地心里来

从血脉里迸出来

不可阻挡的洪流

一次又一次撞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三

杜康不见了，化作风走了，隐身于云烟深处

留下的故事，或者生生不息的那个传奇

延续了一个千年又一个千年

在季节包裹生命的这本册页里

一团酒醪的奇香

绵长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杜康早已不是杜康

只是茫茫世象里的一束光

守得住心中这道光芒

就能活出一个又一个红尘模样

多少年里酒旗背后血渍斑斑

多少回一碗酒浆荡气回肠

四

最喜欢冬天冷峻的样子，喜欢

一挂挂冰凌刻画的人间气息

父亲说的很多话，安然于冬天的

一炉火，一壶酒

父亲说，冬至酒一杯

祖先传下的疗伤圣药

一小杯就足够医治

这个世间的疼痛与虚妄

很想与老父亲围炉夜话，一炉火

点亮今天，燃到明天，一壶酒

香了夜晚，也能香透要来的每个日子

我终于褪去少年心性，渴望与父亲对坐

可惜父亲走上了他的长路

只能远远张望

五

江南的冬酿酒，又在暗地里一丝一丝撩拨

时间的记忆，小儿女般不安分

小儿女般羞羞答答，不动声色从

一爿古镇蔓延到另一爿古镇

捉不住的日子就这么变换交错

从一种状态切换的另一种状态

胜过流水的行板

阳光洇散，勾兑的酒香跳跃几丝

勾人暧昧，变化日子风致

有些人沉沉睡去，收藏一卷

有关冬天的梦境，有些人擦亮

目光，在酒香迷蒙里

写下长短诗行，有关时序

无关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