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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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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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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开得正艳

        一 

深秋的枫叶染红了西坑村的山峦,山沟里开始夜长昼短。

月亮还没沉入山岗,王狗儿胡乱的喝了一碗妻子素珍赶早熬好的红薯粥,匆忙挑上一担山药,他要趁天放大亮前,起身前往乌石街。

外面一片幽黑,这情景摸着山路走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

王狗儿似乎迟疑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她娘的!山高皇帝远,就连这太阳也懒懒的,不愿早点爬上穷山沟。”

“她爹,天黑慢点走。过木梓湾水库要小心。”妻子素珍身体总是病秧秧,说话比蚊子“轰轰”声大不了多少,王狗儿应了一声:“哦。”

王狗儿很感激妻子,这个半路和自己走到一起的女人,给他带来许多乐趣和希望。十多年前他三十多岁,还单着身,对于‘穷山恶水’的西坑村人来说,没有了年轻的青春做本钱,婚姻之门基本上已经关闭。

王狗儿命里有桃花运。素珍是对面上坳吴家的童养媳,吴家对她不好,不让她吃饱,经常没日没夜让她往死里干活,把她当长工用。隔一跨(kα)远,王狗儿是知道的。

素珍十八岁同吴家儿子成了亲,八年没有生一点一滴的血脉,被吴家休回娘家。

亲生爹娘以此为羞,放出话:“谁要签一纸永不退货的协议,就让她跟他走”。甚至还倒贴人家一划早稻谷种。

没生育能力,还是被退的货,没人敢要。王狗儿不怕,有个说话的伴就好,天冷也有个暖被窝的,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也不错。

王狗儿上了她的娘家,带着素珍,肩上扛着二十斤谷子,就这样把家成了。

          二

素珍跟了王狗儿,一口气十年里居然生了三个丫头,王狗儿心里甭提多高兴。人口多了,经济上就添了许些困难。这不三个丫头都在村西头学堂里上学,学校的学费还没交上,赊在学校里。王狗儿夫妻是本份人,为了这,心里一直过不了意。

家里又没啥收入,只这山药蛋还值几个贱钱,又抽不了空去卖。西坑到乌石街集镇,要翻过罗城山,俗话说:‘八十里罗城,九十九道弯,还有一百零八个狗脚荡’山路崎岖路程又远,王狗儿一年都去不了三次。

“学费再不能拖了,人家老师没上门讨,自己也过不了意。”

王狗儿一跺脚,就跟女人素珍说:“今天赶早儿去趟乌石街,卖了山药,把学费给交了。”

王狗儿家三个丫头都送上学堂学字,这在西坑村这个沟沟里,可是祖祖辈辈都没人干过的事。都说女孩是个‘没把的’,总归是别人家的人,是个赔钱货。王狗儿懒得理,女孩不是人?有本事别找女人看看。

王狗儿挑着担来到村东头,望着村口的路黑沉沉地,嘴里咧咧地咒着天,盼着天赶早儿亮。

“咣当”,路旁青砖黑瓦高大威武地屋门大开,一束灯光刹时从大门里挤了出来,照在路上白森森一片……

      三

这座高而大的房子,原本是王狗儿和他哥王理共同祖业,爹娘过世的时侯,王狗儿还单着身,那病秧秧地女人还在吴家。王狗儿被哥嫂轰到村西头,在一棵老槐树底下搭起了一座茅草房。

哥嫂命好,王狗儿从村东头迁到村西头时,哥嫂就已经生了五个侄子和一个侄女,这也成了王狗儿必需迁走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侄儿们都大了,都是拿西坑村里为数不多的十份工底。哥哥王理和嫂子马香就更是狂得屁股眼里冒烟。

王狗儿打心里瞧不起他们,等我家丫头大了,能赚工份啦也不会差嘞!谁稀罕你家的?

“哥有嫂有,不如自家有!”

王狗儿对这句话深有体会。那些年,女人刚生丫头,家里掀不开锅,以为是哥嫂,伸手总会讨一点来应付下日子。哪知触一鼻子灰!

“哦!你以为我家有,是抢来的啵?是发洪水从山沟里打来的吧?那是血汗!是我跟你哥带着儿子拼死拼命赚来的,好啵?”

王狗儿心想:这高大青砖到顶的屋,咋说也有俺的份,就算对折,也能挽一点米。王狗儿把话闷在心里,知道说也不顶用。

他知道哥嫂这样说,还算是顾了兄弟的面子。有一年最小的侄子同村里牛犟的小儿打架,吃了亏,哥一窝蜂带五个侄子冲到牛犟家,把他家锅碗瓢盆勺撞个精光。

尽管牛犟附近十村八里地里犟得出名,也是犟不过哥。哥走出牛犟家时,还气汹汹地说:"跟我家斗,你咋个斗法?我家儿子多得可以插排成篱墙!”气得牛犟直喘粗气。

不久前,大侄子王珲竟然当上了西坑村的大队长,哥哥王理和嫂子马香腰板更直了。尤其是嫂子那肥大的屁股都翘上了天,一双鼓鼓地奶子挺得高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这尤物似的。

正想着……

门开了,灯光照在地面上,王狗儿觉得很刺眼,双眼感到生痛。

"细叔,这么早!这是到哪儿?”侄女荣荣甜甜地声音传到王狗儿的耳。这妞长得跟嫂子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但王狗儿无论咋瞧,都觉得侄女比嫂子要好看得超出一千倍都不止。

荣荣去年嫁到横立山金边竹陈家,刚生崽满月,昨日回娘家。

“嗯,荣荣还在西坑?叔这是去一趟乌石街,把山药换点钱,你三个妹妹学费得交了。”

“呵呵……!”

一阵笑声从门里拌搅在灯光里传了出来。王狗儿像是听到铁铲,锹在硬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来,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老二,去乌石街吗?帮嫂带点东西!”完全是一付长官分嘱下属的嘴脸。

“嗯”要不是看荣荣的份,王狗儿才不理呢。

嫂子完全不在乎他的脸色,“你侄女生娃,我跟你哥总得准备意思一下,现在只差娃儿婴窠里被布没买,你去了乌石街,到合作社买来,值多少钱嫂子给。”

“这…荣荣,细叔真的不会买?”

“会的!叔,普通的就行,帮我买吧!”

          四

日落西山时,王狗儿紧赶慢赶地终于回到了西坑村,可接下来的事却让他目瞪口呆。

嫂子和那个极其漂亮的侄女,站在村口那座高而大青砖到顶的屋门口,手里拿着王狗儿从乌石街买来的花布,满脸的不高兴。

她们认为王狗儿买来的布,不但色彩暗淡花朵不艳,布的线条也过于粗而稀,对婴儿的嫩皮鲜肉不利,而且极用易搬纱,不经耐……

最后的结论是:王狗儿心怀不测故意以次代好!这布不要!

布可是自己用卖山药的钱垫上的,不要,三个丫头学费咋办?夕阳的余辉照在嫂子和侄女的脸上,王狗儿看着她们通红的脸,觉得是满面血污无比狰狞邪恶的两张嘴脸。 

王狗儿嘴笨,说不出话,心里如火烧一样难受,虽然捏着理,他只会来回的重复着:“他妈的逼!这叫么事理?”

高傲的嫂子马香趁空而入,猪八戒倒打一耙。"你骂谁?这样跟嫂子说话,你还要理啵?”边说边上前扇了王狗儿一巴掌。

“你个绝根(Zhou)的!和尚一个,找不到女人,弄个退货的二手女人做老婆,生一屋的丫头片,没用东西,连个崽都生不出来!还想在老娘头上动土?”

村口的争吵声,惊动了屋里人,哥哥王理和五个侄子瞬间从屋内冲了出来,哥哥王理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甩了二狗几巴掌,并凶狠地说,你个绝户货,竟敢跟你嫂争吵,相不相信我与我五个儿子就是喝水也把你囫囵吞掉?

二狗儿摸着满嘴的血,望着嫂子与哥哥王理恶毒的表情,看着他身后那五个面无表情好像随时都要冲过来把他撕掉的侄子,二狗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昏死过去。

王理带着大队长儿子王珲和家里人趾高气扬地杨长而走去,嫂子手里的花布在夕阳下随风不停的摆动,像是一双无奈挣扎的手。

王狗儿女人素珍,闻信赶来时,看到丈夫躺在地上,俯在身上痛哭。村里的人远远地站着唉声叹气,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病秧秧地女人,眼泪汪汪地抱起百多斤的王狗儿,竟奇迹般地在众人眼里走向家里。

王狗儿三个丫头放学回家,听到大人们的讲叙。飞也似地从村西跑到村东那座青砖到顶的房屋前,捡起石子拼命的扔向高屋的屋檐,"乒乒乓乓”一阵乱石,扎得高屋的瓦片纷纷扬扬。

高大青砖到顶的屋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拦阻。

        五

王珲当上了西坑村大队长,王家名副其实的成了西坑一霸,从此他家跺跺脚,西坑村也会抖三抖。村人对王家的霸道敢怒不敢言,暗地里称他家为虎穴,男人称为王家六虎。

王珲叫"笑面虎",他老婆铁三娘却是一位极其通情达理的女子。

三娘是江北人氏,那年长江堤破,洪峰冲毁了村庄,娘和大姐、二姐被冲得没了踪影。铁匠的爹带着三娘来到这里,在西坑上嘴角歇马泉旁搭了一座茅棚,建起了铁匠铺,打铁营生。

铁师傅为了站稳脚根,只得求助王家的庇护。王家一切铁器活不收分文,偏王家又是一个拈便宜的主,一来二往,互投所好,倒成了知交。

三娘长得极其漂亮,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形如出水芙容,清秀可爱。一时惹得附近的年青小伙子心里痒痒地,有事无事总爱去铁匠铺转。

王珲也一样,甚至比别的小伙子更殷勤,没事就去铁匠铺转悠,帮铁师傅抡捶做下手。他个儿大力气足,嘴也甜,又是铁伯伯又是三妹的喊着,喜得铁师傅乐呵呵地,嘴巴像被什么东西拱着定型成圆形。

后来,铁师付干脆收王珲当了徒弟,王珲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娶了三娘做了自己的女人。

          六

铁三娘成了王珲的女人,亲眼目睹了王家诸多的以多欺少,以强压弱的事。善良的三娘心里十分的难受。

她尽量阻止王家,霸道事情在村里再次发生。

三娘必竟是个弱女子,她善良的心,被王家老小认为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三娘把王家的事讲给爹听,讲到自己看到别家受王家欺负时的无奈,她暗自内疚,总觉得是自己犯了见不得人的罪过,常常眼里满是眼泪。

铁师傅就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吐着旱烟,烟雾瞬间弥漫在整个杂乱无章的铁匠铺上空,呛得三娘,眼泪涮涮地淌满了她粉色的脸腮。

铁师傅无言对答,他能把硬铁炼软打造成材,却没办法解决闺女心中的难题。

“唉!离地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怕是误了闺女的前程呐?”铁师付一跺脚叫苦不跌。

三娘很快怀孕了,在她快要临盆时,西坑村里来了一群江北家乡贩木材的,带信说娘和两个姐姐还在人世,正满世界的找他们。爹便在西坑娃娃们唱着:黄梅捞!老黄梅!捞到山上吃薯皮!乱哄哄的嘻笑声中,挥泪别了三娘回了江北。

三娘临产时,虽然很顺利的生下一男孩,她仍然呼天喊地地哭得一塌糊涂。

         七

王珲是西坑村大队长,手里有权,心里牛气得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是不当大队长的那些年,嘞不是铛铛地响?跺一下脚,西坑不照旧颤三抖?

这年,赤乌县南义国营煤矿,下到西坑两个招工指标。这可是脱离生产,走出山沟去吃皇粮的天载难逢的好机会,王珲大手一挥,让他家老二、老三一起去了,虽然不公平,西坑没人敢吭声。

三娘倒是提醒一句:“让两个弟弟一起出,不太合适?”

“嘞个,就不合适?在西坑,老子说合适就没有不合适的!”

其实,王家兄弟多,拿指标去一个也不算过份。三娘只是担心:兄弟在家狂野惯了,两个同去怕是要"拉班结派"不服管,煤窑里必竟是要服管的地 。

三娘的唠叨,王珲渐渐地厌倦了。三娘感觉到他对自己当年的热情变了,在一次劝说的争辩中,王珲忿忿不平的摔袖而走,一夜未归。

当天夜里小儿发着高烧,三娘连夜抱着儿子步行去乌石街珍所,家里竟无一人陪伴。

山高路远,道路崎岖,三娘形色匆匆在月黑星稀的夜里,像是一叶小舟航驶在波涛汹涌地无边海洋,险象环生而且倍感无助。山林里时不时远远的传来几声,不知明的飞禽走兽的尖厉地咆哮声,吓得三娘连气都不敢喘,也不知摔了多少跤,直到天明她才衣衫不整的到了珍所。

她的心这一夜,在月黑星稀底下冷了;在飞禽猛兽的咆哮中凉了;在步伐踉跄中寒了。

她想到了爹和她几年未曾谋面,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娘和姐,那才是她最亲的亲人。

泪,在这一夜流干,浇熄了三娘的一片热心,她对这个家的心,已经死了。

          八

王狗儿夫妻俩省吃俭用,仍入不敷出,日子紧巴巴地过。

三个丫头倒是争气,每当手里轮番的拿着学校奖发给丫头们通红地优秀生奖状,王狗儿和素珍的脸仿佛也被染色成通红。

这个时候,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颠来颠去的看,观赏一件奇世珍宝一样。最后才非常庄重的将丫头们的奖状贴在北墙“毛主席”的像章下,心便暖暖地感到无比的骄傲,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幸福在向他们频频招手。

夫妻二人转身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不竟相视一笑,如天边红霞般灿烂。

这年夏天,知鸟藏在老槐树上不停的叫,一声高过一声。

大丫头飞也似的跑向家里:“爹、娘!考上了!考上了!”

王狗儿家大丫头考上了, 西坑村顿时变得热闹起来,这在山沟里可是开天劈地第一个稀奇事。

王狗儿的大丫头去九江师范上学的那一天。王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扇了铁三娘一个重重的耳光,据说太用力,三娘来不及吭一声,就被巨大的冲力掀起,在空中横飞了三尺多远,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血从嘴里鼻子里淌在地上。

王珲打三娘的起因,是三娘亲自在白竹潭那堆公主墓旁的茅丛里,捉住了王珲同牛犟儿媳妇的奸情。当时牛犟的儿媳妇脸红一阵白一阵,慌慌张张捡起衣服哭着跑开……

三娘也哭了,她冲向王珲,又打又抓,王珲恼羞成怒就打了三娘。

三娘醒来的时候,天快黑了,她擦了擦嘴角和鼻孔里的血,竟然一滴泪都没流。她飞快地跑到家,抱起三岁的儿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公爹和婆婆的声音:“走吧!快点走!离了狗屎就兴不了园?女人多得是,你前脚走,我儿子后脚就有女人找上。”

王狗儿夫妻俩,闻信赶来的时候,三娘抱着儿子已经走到白水潭的青溪桥。

三娘人缘好,不同王家那班断绝人交的。早已呼啦啦地一大群村里男女们,正在诉说着王家的种种不是,力劝三娘回头。

素珍走上前:“侄儿媳,女人啊,都是命,你就认了吧。"

三娘放下儿子,抱着细婶倾刻间哭成泪人。

“各位父老乡亲!细叔.细婶!谢谢!您们多保重!这家我是不会再回了……”

三娘停顿了一会儿,就连着说了三四句:“看透了!看透了!也明白啦!”

王狗儿说:“侄媳,你这一走,啥时能回呢?”

三娘含着泪,用脚踩了踩清溪桥上的一尺多厚丈许长的青石板面说:“等这石桥断了吧!”

          九

青石面板桥没断,三娘和儿子也没再回,王家却连连出事。

三娘走了,王珲更是有持无恐,欺男霸女毫无人性,利用职权之便放荡淫乱。年闲时,王珲假借派牛犟儿子出外拼工,好与他女人鬼混。

牛犟儿子走后,是夜王珲越墙进了牛家,摸索着刚要推开牛犟儿媳的房门,猛然间,觉得头上发闷,心口发热,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王珲就这样没了,牛犟判无期徒刑,在服刑期工作积极,屡次立功,被改判十五年,最后又数次减刑,没几年就回了西坑村,回家时西坑人接待英雄一样,从村口把他抬着回家。

王珲没了后,王家像是遭了赌咒,没多久,老二老三在矿井下违规操作,出事遇难。

兄弟两人被抬回家,临时搭了一座帐篷,就蒙着白布躺在两块门板上,老四盯着两张门板上的白布,惊恐得全身不停的颤抖,日夜不眠,一躺下就梦见两块盖着白布的门清淅的在眼前晃悠,不久病重而亡。

老五见兄弟连连遭秧,害怕了,他决定离开这个家,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悄悄地走了,再也没回这个家。

王狗儿家终于媳妇熬成了婆,出了头,继大丫考上大学后,读完书成了教师,二丫三丫更是一个比一个出息,二丫考了华东司法学院,分工后是一名城里有名的律师,帮了许多有冤无处申的人申了冤,三丫居然考上了北京清华,分工后在省城政府部门供职。

         十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王理和妻子再没了以前的热闹,凄凄凉凉,没事的时候,他俩常常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到弟弟王狗儿家,坐在石门槛上抹眼泪。

王狗儿和素珍总是对哥嫂说:“哥!嫂!门槛上冷,快进屋内坐!”他俩就叹着气进了门。

王狗儿对哥嫂说:“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还得向下过,总有一天,三娘带着孙子会回的!老五离开了家,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哪一天就忽然的,风风光光回了嘞!”

听着这些话,王理和马香就用眼望着远方,似乎真的看到了满山的杜鹃开得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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