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寡妇,原本是一个中性词,是指丧夫未再嫁、孤守家庭的妇女。在中国一直以来的传统中,因为对女性的歧视和偏见,寡妇这个词在语汇中的词性,往往有贬义的成分。这个贬义最初始的起因,是丈夫的死——无论这死是怎样引起的,都会被人们无端地归罪于其妻,认为是为妇人所“克”,这便成了礼教、文化、世人强加给寡妇的“原罪”。因为有这种“莫须有”的“原罪”,寡妇便被人所歧视、所厌弃;为人所轻视、所欺凌。“欺负弱小”不知道是人类的通病还是中国人特有的德行,没有深究过。我所知道的,就是这种恶习延展到中国的寡妇群体,便成了中国人所谓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便成了影视作品、文学著作、恶俗故事、有色笑话的以寡妇为主体的真实状况。上面所说的,是寡妇在中国历史中的普遍形象。
但是,寡妇并不是没有风光过。关于寡妇的群体角色反叛,就是流传已久的“十二寡妇征西”,那一次,寡妇大翻身,而且,是以团体形象进行了一次华丽丽的逆袭,为一直以来低迷的刻板寡妇印象长长扬眉吐气了一回。
记得有人曾说过“战争让女人走开”,在女权主义的眼中,这里面或许多少有些男权的成分,但是,在我看来,这其间保护弱小的慈悲情怀不容抹杀。宋人的统治,从赵匡胤开始,便隐隐恐惧武人的夺权,其对文人的优渥,多为后人所称道。但是,武备的紊乱与武人的衰弱,导致统治集团在处理对外纠纷时,常常出现败退与落逃的局面。这种局面,不但让其时的当代人扼腕,更让后人读到相关记载时叹息。既然男人们无法收拾场面,何不把妇人推到前沿,更近一步,就是让妇人之中受人轻视与欺凌的寡妇进行征战。不但要让她们征战,还要在征战中表现她们的智慧、胆识、才华、气度、格局、坚韧、刚强诸如此等的优秀人格与品质;不但要让寡妇们征战,而且还要让她们完美胜利。这里面,有多少对软趴趴的政权与软趴趴的男人们的揶揄与嘲讽。这是寡妇的荣耀时代。
寡妇的荣耀时代结束一千多年之后,情妇的时代兴起。
“情妇”这个词,在我的认知中,似乎一直都是个贬义词。似乎没有人在做了“情妇”之后,明目张胆地自豪过、自夸过。这一点,完全不同于寡妇,因为寡妇中,还有守住清白,成为“节妇”或者成为“烈妇”的,这一种寡妇,不但受到朝廷的表彰,而且受到当时社会氛围下的民众的支持与认同——无论这种支持与认同是对是错、是出于何种心态,至少可以证明,寡妇这个词的正面成分;也可以证明,寡妇是可以宣扬和旌表的。在一夫一妻的法律制度下,普遍的道德的认知也有默契,那就是,不会把作情妇看作是光彩的事体。
既然整个社会的氛围对于情妇的身份是不赞同的,那么,“情妇”会不会有“十二寡妇征西”的辉煌时代。
就目前的情势看,“情妇”来势汹汹,情妇的辉煌时代为期不远。有多少人,先是倒在了情妇的石榴裙下,紧接着,就倒在了情妇的无情揭发与血泪控诉下。
婚姻观念更新之后,再婚已经是一个自然的现象,寡妇这个词正在走入历史的坟墓。关于特殊女性群体的故事,似乎有些走入低潮。幸好,还有“情妇”们的兴起,历史不会重复,但历史有时候会有太多相似的面相。
寡妇时代结束,情妇时代兴起,虽然其间的间隔有些远,但是,两个妇人时代里面的纷繁热闹,并无差别。
希望有才人出,再做一出与“寡妇征西”一样慷慨悲壮的情妇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