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笔记

麻雀叽叽喳喳唤人醒

回乡下居住，清晨在睡梦中，被屋外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唤醒。

麻雀名声不太好，似乎有些讨人嫌。曾经麻雀被归入“四害”之列，小时候看见生产队晒谷场上，农人要不停地驱赶着一群又一群飞来捣乱的麻雀。我也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感觉麻雀就是只会吃谷子的家伙，于是心中总有一丝疙疙瘩瘩，把它们纳入敌对之列。

再后来，听说给麻雀平了反，说它还是以吃害虫为主的，吃农作物只是没有食物充饥时，近水楼台的举动而已，而且吃害虫比吃农作物多得多，也是一只益鸟。

可是麻雀还是很讨人嫌。在闽西农村那个年代房子都是用土夯筑墙，用土夯筑墙时会留下架设夯墙斗的墙洞，麻雀筑巢就是利用土夯墙留下的墙洞，或是瓦片下空隙做窝，它不是把墙体弄得墙洞越来越大，就是把屋顶瓦片给弄漏雨。小时候在晚上会架上梯子在墙洞上掏麻雀窝，惹得大人担心孩子们会从梯子上摔下；麻雀把屋顶扒漏雨时，大人又得上房揭瓦修屋顶。

现如今农村房屋逐渐被钢筋水泥的小洋楼取代，气派的洋楼屋顶全用上琉璃瓦，自然没有给麻雀留下做窝的墙洞和屋顶瓦片的空隙。

清晨这么多的麻雀到底在哪做窝过夜呢？曾经麻雀喜欢做窝的墙洞没了，黑土瓦越来越少也基本不见了，我有些好奇想探个究竟。原来这一群又一群飞来又飞去的麻雀，它们把巢筑在排气孔里、筑在宅院灯笼里、筑在路灯太阳能板下，只要能遮挡风雨的地方，就能找到它们的老巢。但毕竟能让它们建窝巢的地方少了，要容纳这么一大群的麻雀住宿还是有限的。多数麻雀夜晚是在屋外的大树上、房内走廊的灯笼里站着过夜。每天当东方露出第一缕曙光时，站立一晚的麻雀又开始忙碌了，也变得和其它鸟类一样，叽叽喳喳唤醒睡梦中的人们。

如今与人类和谐共生的麻雀，在宅院走廊灯笼里或是其他地方过夜，自然每天清晨，还是给我们留下满地的粪便作为纪念。

观音燕的艺术之巢

老家的院子天井成圆形状，走廊一圈装有8盏中式亚麻布艺圆形吊灯。夜晚，吊灯成了麻雀的栖身之地，长年累月布艺灯具已是粪迹斑斑。曾经试着用细小且肉眼很难辨识的细网，把灯具一个一个裹起来，但还是抵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精灵麻雀。春节来临总不能还让这脏兮兮的吊灯挂在上面，决定来个焕然一新迎新春，把灯具全部换成吸顶式吊灯，让麻雀无立锥之地，果然很是奏效。

初春，再一次回到老家，只见一盏圆形亚麻布艺灯罩外，粘结着点点黑泥巴，白色绘有红梅花的灯罩变成大麻花脸。母亲说是一对观音燕来筑巢，刚筑起的巢就在昨天坍塌了下来。此时，这对燕子正飞回来，盘旋于灯罩外，不时观察着如何重建它们的爱巢。

观音燕飞来宅院筑巢被人们视为吉祥象征。哪怕筑在房子最核心部位，主人也不轻易去赶跑它们，母亲也不例外。

观音燕筑的巢如同半只大碗，巢口向上垂直粘筑在房梁或是墙上。这样的巢要粘筑挂在圆形灯罩上，而且吸顶吊灯还会晃动，没有一定建造艺术是不会选择如此地方。看见坍塌下来的燕巢，家人试着在墙角上方给它们架了半块瓦，引导燕子在此做窝，可这对观音燕偏偏不领情，至始至终选择在这里建它们的爱巢。

连续几天里，这对观音燕重燃筑巢的紧迫和激情，飞进飞出忙着衔泥叼草，一口一口地把泥土和草茎堆砌上去，堆出像极具规律的蜂巢，又像一间小小的草屋。这次它们总结失败的教训，选择比较稳固的灯罩面，在阴雨绵绵的春天里泥土湿度大，需要加大用草茎量，以它们的智慧，用泥土和唾液作黏合剂筑巢，不到一周时间就把爱巢重建起来。或许是燕妈妈肚子中小宝宝的催促，迫切需要一个生儿育女的爱巢，才有如此惊人的建巢速度。

白色点缀红梅花具有中国风的灯罩，挂了个黑乎乎的燕巢似乎有些不雅，但这大自然动物界赐于的艺术之作，而且是观音燕的艺术爱巢，也是值得珍惜和珍重。

旺盛的野生瓜秧

家门口前空地上，左边种有一棵桂花树和一棵竹柏树，右边种有三棵银杏树。树下一些边边角角的空地，母亲不时会换种上葱蒜姜之类的作物，也种一些时令菜蔬，应有时日常三餐之急需。

一天，母亲想在银杏树旁种几株八角丝瓜。于是我去砍了几十根细竹子，扎了三米左右长的竹篱笆，好让瓜秧爬上去。瓜苗买回来种上去，连续几天叶子耷拉着，一直病殃殃如蔫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没过几天，在种上瓜秧旁冒出三五株野生八角瓜苗，瓜苗长势喜人，很快超过种上的瓜秧。原来这是母亲之前在拨弄一条干丝瓜做刷锅用的丝瓜布，把瓜籽撒落在地上生长出来的。居然种上的不长，野生长出的瓜苗更旺盛，干脆拔去病瓜秧留下几株野生壮苗，让其爬上篱笆开花结果。这几株八角丝瓜还真丰富了一时期餐桌菜肴，满足了舌尖味蕾。

就在野生八角丝瓜生长地旁，银杏树下又冒出几株野生冬瓜苗，左侧桂花树和竹柏树下也冒出几株野生南瓜苗。

本来树下土地就贫瘠，石头也多，并不看好的瓜苗还是不忍心拔去，选择生长位置不碍地的各留下一株，只浇水不去施肥，也不打农药，想着让它们顺其自然自生自灭。不曾想，冬瓜秧叶萎黄，藤蔓寥寥无几，可就在一条主藤蔓上开出的一朵花结出了幼小果实，小瓜果脱落花蒂后慢慢长大，冬瓜皮从青绿逐渐变青白，又从青白变成粉白，直至如白色粉墙一般，终长成有四十来斤重的大冬瓜。南瓜长势却是另一番旺盛景象，瓜叶墨绿，藤蔓疯长，把大树的小土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连结出十几个二三十斤重的大南瓜。

生活中有时事与愿违的事比比皆是，正如《增广贤文》里的一句古训“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自然界有时是蕴藏巨大生命力的，尊重自然，善待生命，哪怕是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