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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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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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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吃地图

爱一个地方,要爱这地方的山、水,细小事物。那怕爱一棵树、一枞草、一种花香,都会生成身体和心的力量。而其实,爱一个地方,另有一种方便,就是吃。吃这个,吃那个,吃吃,就爱上了,连同吃过的一桌一凳,甚至,一同吃的人。分也分不开了。

食堂的台阶在些厚实。我无端又将食堂的门楼,与大埕的露天电影院的混在一起想。因为食堂最深地方有个做大戏的舞台。舞台前好多凳子。门楼墙面时常贴有公告、通知。重要的是,门楼一侧同有个卖票的屋子。屋子里面,同有个好看的姐姐。

食堂门楼的东厢,是卖饭菜票的屋子,总关门,只开个径尺的方窗,让人感到里面又重要、又神秘。

那时的吃粮与今天的吃粮不是一回事。那时,一个月吃多少米面,要由国家来定。我来广州前,小学时,每月27斤,上初中,学校另外每月补3斤。我来广州前,没有去过大于县城黄冈的地方。我们一家都认为我来广州就是出“远路头”。穷家富路。我爸爸因而早早地,为我筹集了些全国和广东的粮票。还让我细叔带我去拜访他的同学-------广州海员学校校长陈秉汉伯伯。陈伯伯又送给我一些全国粮票。我于粮票方面就算没有什么压力了。

买饭票要提供粮票。粮票与纸币一样,分多种面额,长得很好看。从纸质和印制的精细上看,很像钱,但分全国票和地方票(不知道有没有市县票)。是出门人的必备、硬通货。也是那个时代的重要标志。

学校的领导和印制饭票的老师,可能觉得粮食金贵,因此将饭票做成黄的。黄的,但不贵。分一两二两四两一细格,好像颜色小有区别。往往班里先配发了一些,我们可以比较从容地一版一版来买。相比,菜票金贵好多。是付多少钱给多少面额的票。真金化纸。那时,谁也不宽裕,所以要算着、分多次、尽力地节约着来买。

卖票的姐姐面白、平坦,长发垂垂,看起来文静寡言,举止淑均。这姐姐卖饭票菜票,总很从容地用把小钢尺横一下竖一下来切割。隔在厚实的窗口后,在红漆木桌面上,一手用力压住尺子,一手沿着由十小格组成的整版菜票上分隔的虚线,用力撕开。一时,还要咔咔打右边听起来很滑很脆的小个算盘,然后,纤指翻飞,将红蓝黄灰各色的票子依次叠好,又复核,才递了过来。

票子上总还有些小就要成熟起来的女人的芬芳。

左边一排窗口。五分之四窗口在北头,写个“红案”,隔三两个窗不等,挂个黑板,用白粉笔写“今日菜谱”,不多,只尖椒炒牛肉、萝卜牛腩、番茄炒蛋、木耳炒鸡块、洋葱瘦肉、焖豆泡,加上油菜心、通菜、土豆、白菜。白案窗口不多,在南头。早上用来卖肉包、菜包、糖包、豆沙包、花卷、馒头、粥、面、油饼、油条、桃酥、鞋底饼(在学校不是这么叫,不记得怎么叫,但广州老城区现在卖的,都这么叫)。

我至今不明白红案、白案区分的原理。大概认为,面粉、米做的,揉揉捏捏就好,又云蒸霞蔚,祥和温暖,叫白案;猪牛鸡,连同一棵棵其实还活生生水灵灵的青菜,事关生命,要动刀子,所以就叫红案。

我早中晚买什么吃,全无一定。因为总是去得晚,就有什么点什么。去得晚有时对于心脏是个考验。因为,一身白衫的食堂师傅,慷慨大方的,看再无什么人了,会将其实可以作两份的饭菜一并付你。但也有另一种极端的,想着后厨的火已经不响了,盘算着后面还有踢球、出外的学生一会也要来,所以愈将一份分作两份打。各人运气无从把握。

每餐,打饭,总要排队,全校的人,现在想来,相当于无休止地联欢、聚会。我们是热情、急切的观众。于厨房,奋斗了几个小时的买菜、捡菜、洗菜、切菜、炒菜、煮饭,这时间都上了最前线的最后一战了。

以前的人没有现在从容、佛系。每个人都像个人,做什么事都像在做事。这些一字排开的师傅,像十八罗汉,神情按父母生成,有严肃、少言不笑的,有执个大勺空着也要连着翻好几下的,有总笑笑问答的,有大我们不了多少,总跳过来跳过去的。

里面,靠白案这边,有个惠来兄,他打饭,一见我,经常假公济我,不是多给,就是少收。他对于少年的我,相当于是一个活济公,是罗汉中的罗汉。罗老师的夫人,我多次跟着她后面,从老师平房宿舍向教学区走去,她总对我们说:你们吃了油条,要多喝水,不然,要上火。她也是个有善心的女罗汉。

我少年时空怀壮志。总感到以后要做大事。因而对于吃饭认为是小事,不甚注重。一日,古老师吃好了,才见我从教室下来,就说:吃饭这么不积极。古老师是福建人,刚毕业,是我们的班主任,教我们英语。她另还要在上课时,结合一篇课文的解说,突然插播:所以说,西方人不喝凉茶的,喝冷东西。我从小,喝点冷的粥,也当就是凉茶了。

她大概身体里还住着个大学生。她上课上上,看还有时间,就在一个下午说,我来教唱一首Edelweiss(雪绒花)。后来,又一个晚上,本来是来巡看我们自修的,又说,我们来学唱《让我们在一起》。音乐之声的《哆来咪》,也教过,就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教。她更且在上课时,来回走在教室里,突然停下,看教室后墙上的板报:这诗是谁写?

教我们一年英语,又是她初为人师时。她其实只比我们大几岁,加上她总喜欢穿浅色的西装、衣裙,走路说话脆脆、生生,圆脸上一双圆眼闪烁在圆而略厚的镜片后,几乎是个少女。我心里觉得她是姐姐。(我与文琴,毕业时,大着胆子,去老师宿舍,敲开她的门,送她一个玻璃摆件,写:如师如姐,您。)她对我们都亲切,对班上的从前总让卓老师点名的同学,她总自己,又布置我们去谈心。我们心里对她亲近,却没少让她操心。她生气时,连个姐姐样也不像了:你们怎么这样啦?!然后,有理有据地,一一指点了我们。

毕业后,我只见过她一次:她看样子是跟不上她高高的帅帅的听说在邮电工作的先生,以及先生手里的只几岁的机灵孩子。因为她顺着五羊新城的天桥的引桥下坡,熟悉的宽摆的裙裾飘飘,飞了起来了。

我想念她的好方法,就是每喝冷的粥,就好为人师:不要喝凉水(茶)。并对此深信不疑。

二年级,无端的,我们从新生,一下变二师兄。(前我们二届的师兄姐是高中考进来,学制是二年半。)又觉得社会开化极快。到处、时时,有港台风。我这才觉得教学楼前的红棉实在是红,行政楼前的迎春花黄得催人心乱。女生宿舍是不敢去的,但硬起胆气,偷偷去女生宿舍前的教工食堂,理应是可行的。于是,在久久的酝酿之下,不日就假装得很自然地去实施了。

食堂前,有个彩钢顶棚,风扇呼呼快转,灯管要明亮好多。这里,据说是老师才来,窗口不多,菜要好一点。我进去时,见有些看似职工大学的学生。他们与老师一起,把个食厅撑高好多,又亮堂。而且,还不时出入几个闪闪发光的女生。

这对于我,心理压力太大,以至于,到现在不知道这教工食堂是什么布局,卖的什么菜。此后,几乎没有再去。直到毕业在这里会餐,小醉。

男生宿舍这边,台阶下有个第二食堂。我起得很早时,或是晚自修后比较晚时,就会去。它总体是大食堂的复制、缩小、粘贴。因为小,所以可以看见厨房,看到里面像个工厂。又因为近,就在我们一号宿舍楼的脚下。所以,食堂的师傅如何天未亮就来开灯、起火、咣咣做饭,我们眼见耳闻。连如何洗菜也看得明白。大致是这样:一三轮车的菜,推近来,放竹筐,小山一样。身穿白衣的师傅,就整捆放瓷砖水池边来切。切满了,哗哗放水淹过,稍加搅动,原理类同洗衣机。然后再用另个干净的竹筐装,送大锅前的白瓷砖平台上。至于,炒菜时,如何刀耕火种,就不得而知了。

这食堂,后来开发出一些新的宵夜。似是用蒸好的粉皮包了肉菜馅,又加汤来煮。好吃。但要去得早,去得巧才有。

这食堂似还做些月饼,在中秋时为我们每人发一个。我们提前好多天,就听见里面忙开了天,咣咣作响,听起来要用很大力。

用很大力做的月饼因而很硬。中秋前,由生活委员莫老来分,一个一个,放在木课桌的右上角。这个情形记得,味道不记得。不记得,也算是我第一次吃了月饼,广式的力道足的月饼。

早先,学校外,兴隆围,只一家小食店。里面的粥粉面、肠粉、炒菜,因为还总有本地的乡亲来光顾,所以做得很广州、很石井、很石门。从前,单家独户,又小炉小炒,较之学校食堂的大而化之的社会化大生产,自然是觉得好吃。现在回想起来,比较后来吃过的海量大排档,也算是有良心的好店子。

那时,吃个汤粉要两块五。相当于在食堂打五份肉。这就使我在吃之前,要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斗争从下教学楼,还未出北头大铁门时就开始。要产生类似于做一道近乎不会做的高等数学题一样的累和头痛。总体来讲,有时理智占了上风,忍忍就过。有时肚子的本能占了上风。只不过,总以一碗为限。吃多怕有犯罪感。

那时没有双休,只周日一天可以睡晚。但食堂方面,不会一直开。我就进行新一轮的前面的斗争。斗争的结果是折衷,就是去兴隆围村口这间有个好看老板姐姐的店子里去。牛耳朵、鸡仔饼、蛋卷、盲公饼、鱼皮花生,都香脆,又饱肚子。我那时,还很喜欢话梅和应子。大概去得不少。现在回想,那姐姐说话,似不甚用力的口气,和说什么都像有不可无不可的感觉,几乎还在耳侧。

因为青春,整个食堂看起来有玫瑰色。想起来更加如:夏天夏天悄悄过去。少年和花儿,回想起来,总要温暖地流动着什么,今日愈让人心生喜欢。

那几年,就算四个年级齐,总共全校近一千同学。只供电专业有女生,每班六到十个,算十个,全校也才一百多名女生。那女生委实是最可宝贵的。我们是供电班,又有金花十朵。感觉与小学初中的比例差不多。所以除本班和工作上接触的,不会刻意去记得名、去认识。只出入在食堂间,记得某个年级,有个好看小巧姑娘,鼻头扁扁;某个年级,有个身条如柳,脖子长长;某个年级,有个生了雀斑却面容姣好的;某个班,有个身体停匀,总穿粉色全身的学生运动服,走路不好好走,总一跳一跳地。

我回想起当时,都觉得自己道貌岸然,过份了。却不想,毕业后,与机车专业毕业的同学见面,酒还没有喝,他们一五一十,哪个班谁和谁,名字和模样记得比我和杜晖清楚好多。我有些同班女同学,毕业后,反要由他们来告诉我,谁谁谁,怎么样了。

我有一次,好不容易排队排到我了,口袋里一掏,却没有带饭菜票。隔好几个人的秋姑娘,就不知怎地过来,一面笑我,一面打开个小巧的纸夹子(我从无用过夹子,而且所用的饭菜票总不知还剩多少,总成一团,又时时在个水泥做的柜子里、课桌角会发现些皱成一团的彩色票子,展开,居然是饭菜票,无端高兴好几秒),利索地给了我饭菜票。我从来没有与她说过话。她隔这么远,怎就知我的窘。想想真是奇怪。我是到现在也不记得,后来是还没还她的饭菜票。

那时,最欢喜节日加餐。总会有鸡腿。有些油炸的鱼块之类。最欢喜是有用油炸的糯米鸡。我有一次,也不知什么节,依例几乎全校去得最晚,却几乎得了全校最多的菜。好心的师傅可能剩的都给了我。我边吃,边绕着操场晒太阳,闻树的味道,听鸟蝉叫,看沿边边的杂草和野花。一个春姑娘,早早地吃好,在双杠上晒好看的温柔的女生被子,就过来,与我说话,用我的勺子吃了些菜,说:怎与我的不一样,好吃。

我不记得读几年级了,一日,已经做了我们年级主任的师姐、老乡、老师幼君姐,就到教室来找我,带我穿过黄皮学生科楼一排排一间间的好多的红木对开门,到了顶层的宿舍的一间。靠门这边,摆个小炉子,一个阿姨坐那里。幼君姐用好听的汕头市口音(最准的潮州话,电台就这么说)说:这是我妈,我们煮了淮山甜汤,你来吃一点。我从来与人生份,尤其对女生。不知对幼君姐(她其实已经变作我们的老师了),就不会。这是我第一次吃淮山,吃这样做的甜汤。我写这个,幼君姐厚厚、温和的声音,就又响在我身边了。

一日,我与和我同名的同学去华农看个他的老乡姐。不日,这老乡姐就反过来看他。他不知怎么就还叫了高我们年级的高中毕业来读的另一个同乡师兄一起吃饭。在食堂,晚去,人少,我们坐在几乎最近舞台的餐桌。那华农来的小巧文气姐姐,总将自己的饭菜,不时往师兄的饭盒里去。那师兄反一脸假痴作呆,几作娇嗔。好令我生气。气到现在。

我那时,也有到其他学校吃“别人家”的饭的体验。有参加大埕同在广州读书的同学的聚会。但总还觉得在自己食堂吃自家的饭自在、好。

关于那时的吃食,比如,一度喜欢吃牛肉干、沙其玛。比如,一个广西调来的女老师,带我们去乐昌见习,带个玻璃瓶,里面酱脱了皮的白花花的花生,在火车上让我们吃。我第一次吃,第一次坐火车。比如,后来去北京、郑州实习,几乎放开来,吃羊肉串、吃五角一碗的街头云吞。我且择日再来叨陪。

现在想来,女生,这一百多个女菩萨,是我们青春的惦记。她们几乎是石门码头观音庙里美好的观世间菩萨的化身。男生,飒飒有汉子气。我们这么多人,每天里在食堂,一起吃饭,一起长大,一起走路说话,是前生修来的。

今夜秋雨,我写下这雾里的星光和弦歌。

至于,吃什么菜最好,我是怎也想不起来了。

 三十年后,我又到石门。我为何如此明确、冲动地想去石门。原因之一,是因为刘雯在校友群里讲学校要搬,要拆,要开发成房地产。我心里就有些难过。搬是好的。到增城的科教城去。那是广州的第三座大规模、成建制的大学城。(这是我自己的说法。我认为,前两座是:五山、小谷围岛。小谷围岛是伟大的张德江书记留给广东人民的伟大作品。我当面多次听他说话。他会说:我这个人,是新疆的姑娘,辫子细又长,又多。还说,他喜欢二人转。我就想,他可以唱很好的谭派老生,宽厚,云遮月。)拆就不好了。仿佛人要老去。房地产,如今也不令人激动。要是能留一栋旧楼,做个继续教育学院、校友联络处,也好。我想。这样子,留住从前的灵气、根、源头。

我其实心里,把石门、学校当个人。石门、学校如果是个人,就是个好的人。石门,不是钟灵毓秀,而是本身就是。是岭南、广东的好山好水,好儿女。不事张扬,金玉其里,水木清华、风生水起其外。和光同尘。运沙去水泥厂的驳轮,与去西场的客渡,与夜里从对岸很深很乌的树林归来的渔舟,互唱,在隐隐的灯光和月下。学校更是个厚道人。深入乡村,亲吻泥土,庇护孩子,不小看人,负重,无名,锦衣夜行,久久为人、为功。厚德厚爱,信义著于全路,于我们。特别是不与广州交通大学合,而且听多位老师讲德国职业教育、讲职业技术教育的令人欢喜的前景,愈加觉得学校是个厚道人,不负石门这厚土、这全国第二大水量的母亲河。不负三江的同源。

从前,我刚到集团党办,主任吃饭时总讲:吃什么,在哪吃,不要紧。与谁吃,才要紧。

是,与谁吃。我近几次,长驱美团黄色单车,从东山来。每次,找不到旧食堂、旧食店,只在一家丰顺人开的小店,形单影只。吃什么,在哪吃,与谁吃。三件,都不对的。

为什么那时,210与201会用书信对话。201,就是我们。210,就是她们。我们与她们。二年级,十六七。在著名的六四、秋夏之交之后,用一周,分组学习人民日报的社论。我们,加上她们之一、之二,坐在我们的床沿。用力念:旗帜鲜明地。念:反对暴乱。念:与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念:国内外忘我之心不死。念:学校党委致同学们的信。我们与她们,梅花间竹,感觉又欢喜,又情绪饱满,又政治,又严肃,但又心里美好。之后,不知谁主意、谁撺掇,就学习当时学生中流行的写信(就是一个人,收到信,抄好多份,又寄出去,如此往复),与她们写。

她们写些什么,我不记得。只记得是我开头。我那个夏天、暑假,显佳老师又更加叮嘱:不能参加学生运动。我爸:去背《古文观止》。我就将这一个夏天的修为写成一封信。

 信头:十朵金花:反对暴乱取得决定性胜利。人心大快。又写:楼近人远,憾甚。信尾:拜,再拜。云云。一番之乎者也。发出后,像干了件重活,坏事,出大汗。站在杜晖的床前,手按在小莫老的床沿发呆(因为我是站着,用信纸在上铺写)。

 不日就来信。涓涓细字。流动着。至于写什么,不记得。大致是对我们每个人评价一番。对龚兄:不想成你的对手。对我:隐。对其他人,不记得。

 当日,我们就回信。这回,我坐我自己床沿。将个红皮木桌拖近我身体来。用张凳子架高了脚,仿佛身力、心力俱有所依了。

 自然是我写字,一个201的人群谋群策。怎么回呢?又不可像她们这样直来直去。她们对我们,怎样,都算温柔的刀。我们对她们,如若不慎,就一招死火。

 "用菜名来评价她们。"杜晖讲。

 "再每人赠诗词一句。"杜晖又讲。

 由于过于兴奋,杜晖过于长、过于黑的脖子像他在小品中演赵本山、演小草中的老太太,像他在校篮球队出市区比赛要防守、抢空、投篮。准确地说,像只刚下了个满意的鸡蛋的公鸡。咯咯地,在宿舍乱兜圈。

 "哦,某某,包菜,我喜欢包菜。"A说。

 "哦,某某,三丝。"B说。

 "你喜欢某某,你又喜欢吃豆泡。某某,豆泡。"C说。

 "某某,苦瓜。"D说。

"某某,土豆。"E说。

"某某,面红红。哎呀,要替李容写好多信呀。西红柿。"杜晖又说。又乱转。

 到了诗环节。卡住了。胜利索性躺床上。我从床头、红桌下找了一本《宋词》,一本无皮的诗集。

 "化作满河星。"大家大叫,好。

 "更与何人说。"配三丝简直绝了。大家更兴奋。

 "躲进小楼成一统。"

 "悠然见南山。"

 一时,发现,说某某时,某某异常欢喜而另某某若有所思。

一时,又发现,说个什么句子,某某,比如,胜利,突然不同意,好像是针对他。

一时,又发现,一室的一秒沉静,似相思苦。

 一时……

我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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