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泊山
只要离开家乡足够久
人就会以为拥有故里的一座山、一座海和田园
日益确信自己的目光像秋夜的月
又静又高,雪白,抚向每一寸思念过的黛色和蓝
然而,当我们从大坑水库后背,步勘向大泊山的深地方
一种陌生就生了
似旧人生了间隙
又似初初相见的少年的恋人:又欢喜又生疏
极目的大埕海,因为远,反觉得停在闽南的巨轮就在我的怀中
大泊山,此时成为高地
向西,向县城黄冈延伸去很远
山脉的尾,像海一样,起好几层波
与蓝而近黛的海、天连一起
像山水画,像宋代之类,现在那里
我于是明白一个理:
所谓故乡,以及思念
其实是一种奔跑
我思念的那座山、那座海,及种做过的田园
已经向西跑好远去
而我现在的脚下
是来不及,或正在奔驰的现在
也即今后的思念
只是从前的影子
久了,也要向远去
成为画卷的一部分
成为思念我及我们的一部分
这样算起来,今日的收成
乃是明白:时间其实并非一种假设
而是更坚硬的家山、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