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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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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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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一道同云雨 江边明月为君留

青山一道同云雨  江边明月为君留

——怀念范锻先生

陈开平

我与范锻先生的交往是“试”着进行的,初识于网上。

由于是网络上认识,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于前行,慢慢地相互打探,如同初恋之前的男人与女人。现在想来不苟言笑的样子历历在目,范君毕竟为八十余岁的老人沉着淡定,我虽年轻,仗着“在世间吃了点苦”的那点底子谈吐“自如”。真诚的往来几日,慢慢的就各自倒腾出了自己。原来他是个画画的,老家是湖南邵阳人,现居住于长沙,而且自称:专业时间“不长”。1949年考入西安军政干校,毕业后在四野四十九军一四七师师政治部文化科工作,转业后在邵阳、城步和长沙等地方工作,虽然自幼习画,但离休后才真正放下它事,致力于国画的研究与创作。

看起来是个“土”的,与我一个属性。

八十余岁的范老在网络上的打字速度几乎如同吾者,谈吐自如随性,分明于记忆之间,情致以明理之上。

知其性情。

一天。

我便向范老约稿“范老师,我想在开平文化上刊登您的书画作品,未知您同意吗?”

“好啊小陈!未知你需要刊登多少副作品照片?”

“您看多少副都可以!”范公在那边笑了,朗朗地,像个孩子似的.......

他拍摄的照片的确“不合格”,而且有些边缘都显示了图画外的影子,可惜我那时的编辑技术有限,只是草草地传上去发给了他。

“小陈我要给你画,我这里面的作品你看着挑两张吧!”

“你这个......”开平文化当时刚一试行,从来没有要画的规矩甚感不安,一是看到他的画想成为己有,二是我堂堂书生怎么能要人家的画呢!我分明感到范公那边如热锅里的蚂蚁,很着急一天打了几个电话不给我算完。最后我挑了他两幅作品,一副《明甲天下》,另一副大概是《青山一道同云雨》。他用快递寄了过来,里面还带了一封信除了问好和鼓励外,重点提到“规则”问题,“你给我宣传我要给你画,是应该的,不要是没有理由的,今后就这样做。”

我与他时不时的都在联系,并不分什么时间,只要想联系了就电话和微信,他告诉我:要把开平文化做好、做强,要有信心,中国近几十年来缺少的就是文化,没有文化精神世界无法提高,开平文化要发展“开平文化艺术顾问”等等,有时也谈谈他过去的一些事情,比如在邵阳的星星点点,画画的思路、技巧。

不错,他是真心把我当成朋友了。

他的思想异常丰富,他想到了很多新的画画构图方式,着料的轻重和色彩的和谐,对于古典画的认识他曾经有过文字性的理论分析,画面中充满激情和对于生活的向往,对于张与弛的看法和揣摩精于凝神与思索。有一天午后,他突然告诉我:“小陈你给我说实话,我的画究竟怎么样?”时,他终于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说我夸奖他了!说有人对他的画有不同看法等等。那是我说了他的画面“往往以强烈地视觉冲击力加以阐述,进而又递进式的色彩幻觉(他从来就不会忘记色彩与自然的默契和调配)撞击和吸引你;好在他有‘叛逆者’的胆识,有丰富而又不轻易喷发的内情,有融入自然的勇气,揣摩批判者的感想

他是多么想听取不同人意见的论述啊!

2015年初夏,我应邀采访齐白石纪念馆首任馆长汤清海先生,汤特地安排其公子汤虹先生及其儿媳陪同看望范,那时范老早早的在楼下单元门前等着,握住我的手直到走进房间他才舍得放下。“画室”单调而典雅,墨香浓郁犹如醉酒,窗外藤花四起,蝶儿翻飞。内心想象的形态努力在画作上张望寻找,尽管床前桌后的书籍散发着墨香,对比出来的厚重我依然与之心目中的形象分列太远。见多了“大家”的傲慢与张狂,再看看这简朴真情的格调,我想起了童年故乡的味道:那一枚低矮的木凳不是同样被岁月磨洗得失去光泽了吗?

我在一副刚刚杀青的题为《惜别》的作品停留了下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此画用了弘一法师的《送别》一诗。记忆里:这幅作品不大,四尺的,范氏用的是淡墨,在其不多的淡墨画作中,体现了作者淡雅感伤的悠远情怀。悠远的长亭空无一人,愈青(我这里要用“愈”)而鹅黄的疏慢柳枝伴随着弯边愈加疏落的凄草,要知伤心处,唯有黄花落啊!弯边空空的大树用相对浓墨稍稍一染,染尽了曾经的情怀,高大的远山就在面前,浓淡相宜,默默巍巍,隐隐的山间一抹弱弱的红霞透过,少有的感到点希望和温暖。岸的尽头宽阔河面没有一点生机,那么的一点弱弱的红霞恰是生的迹象,他用了夕阳红。

是的,他用得是深沉成熟的哲学思考及圆融的美学思想来表现这种形式。

惜别是一种隐忍者的痛——“相见晚,恨别早”。

回宾馆的路上,朋友说:我从范老师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多么想留你在他那里共同吃一次饭啊......我蓦然感到一种无限的悔意和恐,我怎么能没有发现呢?是的,他是深情地留过我的,他说过:在这里住两天,我陪你在这里走一走

我与他仅仅见过一次面,却给了我这么的多。

直到2017年12月29日才写了一篇有关谈范锻老师书画艺术的评论文章——《丹青溯流光 翰墨涉未央——我读范锻君》。

“你这样洋洋洒洒地写了这么多啊!”他笑了!

这一年他八十五岁。

谨以文吊念范锻先生。

2020年2月14日于北京豆瓜棚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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