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关
因一首古诗词扬名的景点
并不少见,比如寒山寺、桃花潭、黄鹤楼
阳关有幸成为其一,唐代诗人
王维留下那首脍炙人口的送别诗,还留下
一个叫元二的古人
其实渭城才是他们告别的地方
那里的朝雨、客舍、垂柳、美酒和友人
值得留恋。阳关及将去的安西
只有戈壁与大漠的荒凉
多年前我便对“西出阳关无故人”朗朗上口
而今站在阳关故址,才真正感受到
天地纯粹,过客匆匆
我不知道王维是否到过阳关
他伟岸的雕像就立在后建的城楼外
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指向西方,念念有诗
几棵绿柳作伴,也算是让到来的人
将那首诗轻轻放下
过德令哈
从茶卡到大柴旦
德令哈是我旅途计划中的一站
那个诗歌之城,我多想去感受它的气息
打卡海子诗歌陈列馆
喊一声“姐姐”①
而戈壁的荒凉和高原的日照
让我对时间产生了错乱
我必须赶到翡翠湖去,那儿有璀璨的星空
和湛蓝翠绿的湖水
我把德令哈还给了车辆途经的地名
那种轻描淡写
就像在众人面前,我收起了
奢侈的诗歌
注:①见海子的《日记》。
兰州
从中川机场往西
灰褐色的山体,不断地让我产生
雨水,泥土和草木的念头
我一路回头
想像着那座望不见的兰州城
直到进入河口古镇,我站在黄河边
看着浑黄的水向东流去
才想到,一座城对一条河的依赖
和一条河,对一座城的
不离不弃
岗什卡雪峰
有了高度
就接住了皑皑白雪
有了雪峰
我们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望见
层次感的美丽。当我们向着它,一直上山
走到了路的尽头,最大可能地接近
在冷风中洗濯淙淙流淌的雪水
我们是幸福的
我们终于可以,为山下万亩油菜花
慢慢地说出了感恩的话语
风滚草
在大西北的戈壁滩上
我握着方向盘,孤独的柏油路一直
把我引向更孤独
车里的人在讨论前方的落日
和周边的荒凉,以及能够称之为生命的
风滚草。风刮向哪就滚向哪的草
灰头土脸的草
紧贴贫瘠之地的草。我看过关于它的介绍
一年生草本,半灌木或灌木
茎直立,叶互生,无柄,1花,果实球形
多么抽象的词语。有时我怀疑自己
对事物态度的真实性
我的赞叹、惊奇、敬仰、关切或怜悯憎恨
往往来源于隔空的臆想
就像一路来,我对牦牛和绵羊远远张望
就像我看见了风滚草,却驾车
从它们身边飞奔而过
卓尔后山
来到卓尔后山,我便想到了
处女地这个词语,那儿
没有房屋,没有栈道,没有人设的界线
天空、云朵、晨曦、群山、树林、青草
尽显原始之美
又或者是维系着一种山野的宁静
目光与旷野相见
和身体与晨风相拥,有着同样的愉悦
就像土拨鼠的羞涩与牛羊的从容
都让我们感到无比亲切
马背上的孩子们,欢乐比常人高出一截
又彼此传递。草地是可以踩的
远山是可以呼唤的,羊群是可以追赶的
栅栏是可以穿越的,露珠是清香的
牧民的笑容是纯真的,他们说
这里是他们的家园
我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了安然的众神
我们的身体早已沾上了仙气
盐湖
盐的颜色,不止是白
这是我在青海的盐湖看到的
有茶卡盐湖的白色,堪称“天空之镜”
也有察尔汗盐湖的绿色
更有大柴旦盐湖的淡青、翠绿和青蓝
如洒落的翡翠一般
它们还形成了鬼斧神工、神态各异的盐花
煞是美丽
也是在盐湖,我还看到了寸草不生
水里没有游弋的动物
它们就像大地无法治愈的伤痕,一身苦痛
静静地看着白云轻轻飘荡
游莫高窟记
我们在莫高窟持应急票
跟随人流参观四个窟,时间十分紧凑
窟外工作人员用喇叭介绍窟情
窟内禁止拍照
菩萨有立有坐有卧,表情神态各不相同
四周及头顶的墙壁上画满图案
颜色有深有浅
我对莫高窟文化没有研究,走一圈出来
谈不上收获,印象深刻的是
众菩萨塑身安然其位
画像中的供养人毕恭毕敬
只有墙壁上被后人乱写乱画的一些名字
歪歪斜斜,战战兢兢
孤独的刘彻
走进西北瓜州的戈壁深处
我惊讶汉武帝巨大的人头雕塑巍然伫立
他那么清瘦,紧闭双眼,庄严肃穆
他的雄才大略变得非常安静
在那飞沙走石的地方
他让荒凉更显荒凉
我曾经在想,他的身体在哪呢?人们说
广袤的大地就是他的身体
无可辩驳,我知道大帝的丰功伟绩
只是一波波来回的人潮
渲染着短暂的热闹,劲风中仿佛飘荡着
刘彻的孤独
雄关
城楼是新的,城墙是新的
墙内的几棵树是新的
墙上的彩旗是新的,进进出出的人是新的
当然也有旧的
位置是旧的,戈壁滩是旧的
关隘的历史是旧的
它的传说和流传的古诗词是旧的
城墙的外面有一大片草甸子
风吹来,可以听到美妙的声音,还可以
看到青草柔美的舞姿
我在那里留连。孩子们兴致勃勃地
围着小邮所,抢盖邮戳和纪念章,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