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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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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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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墨的芬芳

                    

蓦然回首,总有一些感慨涌上心头。

二十多年前,我穿上橄榄绿的工作服走进了邮局,带班的师傅指着一样样办公用品一边介绍用法,一边讲述着邮局掌故。我坐在服务台前,握起那枚圆圆的邮戳,打开方形的印泥,感觉自己这芬芳的事业就在这方圆中演绎。随师傅指点,我在方寸的邮票上“咔嚓”一声盖下邮戳,看见师傅点点头,舒心的微笑也就绽放到我的脸上。这一戳烙下了我邮政历程的启程章,从此我与邮政共同走过二十多年风雨兼程的岁月。

三都岛是个军营所在地,小小的邮局,每天都有一袋袋信件在这个驿站飞来飞去。飞过一重重高山,飞向我所知名的、不知名的地方。起初那些信件于我而言就是一排汉字书写的地址与姓名,只是一叠叠用信封缄着的纸从指尖间划过。然而一次封发信件时,我的目光被一封信所吸引,那封信是寄往湖北省的,封面上的收件人端端正正地写着张陈乾父母收,银钩般的字体恭恭敬敬的刻在信封上。有一次他来寄信,依然这样写。我便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写父母亲的姓名,而要写自己的姓名?他有点羞涩,说“只因为父母在村里呼来唤去都是小名,怕投递不到,写上我的姓名,村里人都知道,也以示尊敬。”肃然起敬之情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渐渐地我熟悉了这个字体。那些汉字落在我眼里成了一个个表情丰富的脸庞。从此我再看信封上的字体,不再是简单的地址的与姓名,而是一封封情透满纸的家话、心语,是期待与慰藉,每一封信都寄托着沉甸甸的心愿。

每一封信件的到达,都需要几天行程,哪怕寄信人把自己的信件当作“鸡毛信”,再为急切,可山阻水隔,漫漫征程总让一颗颗急切的心千回百转。张陈乾又投了信,可才过三四天,他就到邮局来,站在服务台前怯生生地问:“有我家里来信吗?”看他那急切的心情,我也跟着着急,但确实没有。便说上几句宽慰的话。没过两天他又来了。我立即告诉他,我已经很关注,可还是没有你家里的来信,你是否打个电话?他低下了头,低声地说:“我家住自然村,离有电话的行政村足有3里路,电话哪能打得到。”他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父亲,你要好起来,给我报个平安吧!”原来他家里就一个妹妹照顾父母,一定是父亲生病了。我低头沉思,鸿雁啊,为什么不快快传给他一条报平安的信息呢?

一天傍晚,我收到了一封电报,一看是张陈乾的,“父病危,速归”。他正好又到了邮局,可等来的是这几个字。他蹲在营业厅门口,双手抱着头,我不知如何安慰,觉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说了句“天有不测风云,你赶紧回部队请假回家吧!”那天下着雨,他冒着雨,踉踉跄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禁持不住,泪水哗哗流下,他能赶回家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吗?

邮局偶尔会接到这样的电报,一次次都让我难受。心想若是有了先进的通讯,能及时传递出信息,不再依靠书信与电报,能让在外的人少了多少牵挂与遗憾啊。

张陈乾,从家里回部队,又到了邮局,那天他不再询问有没有信,而是说,真对不起,那天失态。我坐了两天两夜的车,可我还是赶不上见父亲最后一面,他走了。

时光勘破了尘世。每天的日子很快和新升的阳光一起,充盈于每一间屋子。邮局也在崭新的日子中一天天变化。程控电话进入了寻常百姓家,许多人腰间别着BP机,马路边安上磁卡电话,还有人拎起了大哥大。三都岛的邮局也搬进了一幢大楼里,宽敞明亮的大厅,投递更多的是部队的包裹与明信片。三年后的一天,也是傍晚时分。张陈乾又来了,这次他脸上浮起的不再是愁容,他笑嘻嘻的说:现在通讯方便了,刚刚与家人打电话,明天我要回家参加妹妹的婚礼。年底就要退伍,退伍回乡后争取去邮局谋个差事,当一个像你这样可亲可敬的飞鸿传书人。

时过境迁,我辗转了好几个支局,当上了支局长。邮政业务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变化之快如一代代的手机更新。邮政办起邮政储蓄,可通过网络异地存取款,办起快递业务加快了运输速度,推出各种精美的集邮品,使邮政的服务插上文化的翅膀。我虽然只经历了二十多年,可我职业生涯中,深切体会邮政事业的变迁。

我正在想着张陈乾是否真的从事他理想的职业时,手机微信响了。我打开一看,是一位集邮客户通过微信征订了金庸小说人物邮票,金庸是今年的热点人物,邮政抓住商机,为金庸迷们献上了一份心爱的礼物。如今的邮政,不再让张陈乾焦急等待,不再让许多人如他一样留下遗憾。打开办公室的窗户,丽日艳阳扑面而来,暖暖地照在我这一身橄榄绿的工作服上,照在我案头的一封信件上,信件上邮戳的墨香,随日暖升腾,弥漫了我的办公室,熏得我陶醉在邮政与时俱进的变迁历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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