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侯一民外传
陈松
(一)恼人的“老鬼”
侯一民四十五岁,他腰杆挺直,乌发浓密,生性活泼开朗,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年轻人的青春气息。他五官体型看起来显得十分年轻朝气的原因,除了心态平和柔韧,对不愉快的事情善于排遣疏浚之外,还养成了无时无刻都在学习都在提高的好习惯,不管是任何人任何事,若能让他为此而背上思想包袱,形成压力和忧愁达到以分钟计算的状态,每一个熟识他的人均认为那是奇迹!他本就与生俱来具有爱说爱笑的乐天派禀赋,只要一开口,就能够令人既开心又受益,何乐而不为呢?单位上每年总有那么一些考入或调入单位的青年男女,一经介绍,像约好了似的毫不含糊就都管周一民的同龄人叫叔叫婶,侯一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都齐齐的转过身来,朝异口同声喊“民哥”。他心里嘀咕,被他们这么没大没小的称呼,没准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没皮没脸的事情被他们抓住把柄了。连忙心虚地小声询问,我可和他们是同龄人,怎么就成了两辈人了呢?搞错了,你们!
年轻人的回答令他开怀。他们说,这事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第一是因为他整个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动作举止生龙活虎,敏捷迅速;第二是他这个人一眼看去就是那种心态极其年轻的人,给人予完全没有年龄职务界限的深刻感受;第三是他的幽默风趣,滑稽诙谐无处不在,魅力四射,令许多人甚至连年青人都望尘莫及。所以小年轻们一见到他就深感轻松,他自身又极具亲和力,由此而犹似同龄人般的大受欢迎,虽然明知他的年龄,“叔叔”这个称呼却总是怎么也喊不出口,心理情感上他们的定位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年轻人!
侯一民确实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想到去留意自己的年龄,容貌,几乎和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交流都觉不到障碍,很吻合时下流行的“无龄感”人群。他满腹经纶,记忆超群,总是出口成章,口若悬河。但凡认识他的人都会说起从没见他犯过愁,那怕是一次!反而,无论在什么场所,他都能使气氛变得异常轻松活跃,沉闷尴尬的味儿也会随着他的到来而迅速一扫而光!所以,曾有一个朋友打趣地说,你要民哥一刻不说不笑根本不可能!——那种情况除非是他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可侯一民最近心头总会偶然掠过一丝丝不悦的光影。那光影虽说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却使人很是不爽。能够让侯一民不愉快的事情肯定不简单!那么,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儿呢?
话还得从前不久市里举办的法律知识集中学习培训班说起。这个培训班为期一个半月,全市抽出来的人都集中在一个班上学习。班上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周一民同他彼此看起来都很面熟。虽然没坐一桌,座位正巧也紧挨着他的座位。侯一民虽想不起他是哪一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但并不妨碍他不拿自己当外人。他经常会冷不防给侯一民肩上结结实实的来上那么一巴掌,然后抿撮着嘴唇直着脖颈绽着脸,大呼小叫直呼“老鬼”。每当课余时间,或早餐档口,人们聚在侯一民周围正听他演说抑或飚段子时,这人就会不合时宜的上来直敲周一民的肩背甚至放肆地拍头,要命的是无论那一回他都不会忘了补上十分锯牙的一句话两个字————“老鬼”。
有几次讲到精彩处侯一民就捏了他的手,不搭理他而继续自己未竟的“事业”。没承想那人像对付敌人一般迅猛挣脱,咬了牙瞪着他“咦咦咦”嚎叫了几声之后,“咚咚咚”的狠劲几拳就朝他后背猛擂而来,口里尚不停揶揄“老鬼啊!老鬼!你这个死老鬼!怎么能够对人使用暴力呢?!”
纵使侯一民胸怀有多么的宽容开朗,这人的言行举止毕竟还是过于冲撞冒犯了些。侯一民知道老鬼一词带有开玩笑的意味,合理状态下是一种正常的调侃。但这人喊出的老鬼一词却与众不同,因别有深意而显得特别呛人特别刺耳。他渐次从一般的扫兴,变得愤懑而计较起来。侯一民约上同班的一个铁杆粉丝陪伴,暗下作了必要的打探查询。原来小伙子名叫侯铁,今年三十二岁,在市文化馆工作,学习与从事的都是声乐与演唱。各种信息汇总,应该认定两人从无过节。但据知情人反映:小伙子丝毫也忍受不了任何男人在公众面前(尤其是美女居多的场面)风头太健!
呵呵,原来如此!当侯铁第十一次用拳头猛擂侯一民的后背,“老鬼”二字刚刚说出口时,一直都做作防范的侯一民还是忍不住热血上涌。他猛虎一般的铁爪一抓一按,侯铁的手就被他抓紧握牢了。他一回身,差点一记老拳擂在他的太阳穴上。但仅是那么一刹那,头脑中的法律意识本能般倏然回归!清醒之下他不动声色收回手,冷冷地连看侯铁几眼,本想狠狠地说点什么恶毒话泄泄火,但是他一转念就忍住了。只是不无讽刺地拍拍他的肩,说“好一个年轻得几乎和娃娃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我是极度的羡慕极度的恨啊!”
侯铁不干了!他手里好似端着一挺重机枪,冲着侯一民“咔咔咔”地就扫射起来了。你仅仅是看他的表情和嘴唇,你就知道他有多么刻薄多么解恨多么上劲!
“你是老了嘛?难道不是吗?大我们恁多,你还以为你年轻很!到处嘻嘻哈哈装嫩!”
每一个星期五,大家都要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打一场篮球,完了就“打平伙(AA制)”聚餐小酌。此时正好是星期五下午最后一堂课下课,兴冲冲涌向附近篮球馆的人流,全然“戛”的停下来,站立在了两人周围。因为此时侯铁正在拦住侯一民再次出言埋汰。当他的右爪再次毫无顾忌的舞向侯一民时,侯一民鹰隼一般的掌指一下钳住了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任他如何挣扎也未能挣脱。没想到侯铁虽然痛的眉头紧蹙,话依然说得十分的凶猛,刺耳。“老鬼!你这么一大把年纪,骨头恐怕疏松了吧!打篮球?那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上场招摇了罢!招呼闪了腰坐滚子床(轮椅)!”
“滚滚床”是轮椅的别称。侯一民下意识瞥了一眼宽阔空旷的球场,热血涌起那一瞬间真的火了。他嗓子有些嘶哑,左右晃了晃脑袋瞪着侯铁逼问道:“我真的很老你真的很年轻吗?就算我很老做人也要学会尊重友善不是!你左一声老鬼右一声老鬼埋汰我,你肯定你比我灵活比我有劲吗?你喊我老鬼这个词在我听来就像是你朝我扔来的一块裹挟着懊丧,怨毒,粪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
“哎哟!叫一声老鬼,你还不乐意了!谁不知道你已经四五十岁了嘛!”那侯铁一副我年轻嘚瑟,我年轻我任性的放肆豪横嘴脸真的极像无赖。
侯一民喉头一鲠,声音低沉而晦涩。“四五十岁很老吗?!别看你比我小,身体心理也许你比我还衰老,精神气息方面有些年轻人未老先衰,也许已经真的暮气沉沉!”
早已看不过去的人们提议两人比试比试,以此来区分谁年轻,谁强壮。项目:一扳腕子二摔跤。为了公正起见,有必要合理产生裁判和公平监督人员!
人群一下子异常沸腾。大家因何要撺掇二人角力?!原因在于许多人早已愤愤不平于侯铁的无礼与冒犯了。侯一民的身体强壮有力,矫健敏捷那是出了名的。那个仗着年轻几岁的年轻人,岂是他的对手?何不让他教训教训他,使他学乖一点,将来就会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了。
三次扳腕,侯铁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甚至耍赖合身扑上,也挽不回一次又一次的败局。至于摔跤,那就更是不堪一击了。两人对视只是一转眼,人们看都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侯铁就被侯一民轻而易举一个背摔,跌出很远,仰面朝天半天动弹不得。费了好大的劲才好不容易勉强爬起来,略一愣神,便怒火腾的一下窜起八丈高!咬牙直奔侯一民而去,恨不得当场将侯一民摔个半死才解气。侯一民见侯铁气势汹汹扑来,连忙身体一退一沉,作势虚推,待对手出力对抗,侯一民一个借力打力,正好扯着了他的右手,一下子将重心已偏移的他几乎提溜在了半空中,轻飘飘地就再次甩扑出去了很远,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这回是大伙儿把他扶起来的。一身泥土的他直摆左手,喉咙干涩,连说了几回,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人们连推带拉又把他弄到侯一民面前来。众人一放手,个高的侯铁山一样倒向侯一民!敏捷矫健的侯一民误以为他是在向自己发起猛攻,上路挡隔,身子一矮,闪电一般一个漂亮的钻裆杠摔,侯铁的身体早像草把一样早被他高高地扛了起来!
侯一民下手很有轻重,不过是为了杀一下他的威风罢了。那里会对他实打实的摔打?当他这回拿眼朝侯铁一觊,看见他满脸都沾的是青草汁,一瘸一拐,衣衫不整,似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便轻轻将他放下地,发声道,其实,第一,我们俩的关系没有那么熟络随便的?而且,我也不至于有那么老,老得在你眼里失去了与你为伍的资格!仅是一个年轻就很值得骄傲狂妄吗?第二,“己所不欲,莫施于人;己所欲之,慎施于人。”,我认为面对年长的人,即使他已经老得退出人生舞台,我们还是要对之尊重,客气。喊一声“老鬼”本没有什么。但你喊我,那声音那口气那韵味就用意深长,一切的贬损鄙夷都尽在其中了。难不成我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听完这话,侯铁烂着一张脸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朝侯一民作揖打恭,声音艰涩,断续地说“老哥,我看你很不庄重严肃。哪一个年龄段的人,你都玩的转,合得来。走到那里,你都会变成核心……所以,我心里面总是很不安逸……”
他又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在你身上我就已经知道有时候人是否年轻不在于年龄。但我想年龄大毕竟是一个最大的劣势……。以后,我不会称呼比我年长的人做“老鬼”了!”。
(二)刻薄的“话家”
侯一民虽不是什么领导,可幽默活泼,轻松好玩名头极响的。由于他总是博览群书,不断地学习,跟他在一起,新鲜有用的东西还真不少。许多朋友聚集的场面,一旦缺少了他,气氛就会十分的冷清乏味。所以,一直以来,善于暖场的他大受普众欢迎,男女青睐。
无论在餐桌上或是茶台旁,抑或是其他什么场所,熟识不熟识的人们对于他成为谈笑核心,要么已经习以为常;要么心悦接受。人们听他说笑,受益而开心,充实而有趣,他把大伙逗得开心大笑是常有的事。即使他是聚会的迟到者,也往往能够“后来居上”,迅速把场面上的“话筒”牢牢把控在手里。虽然这样,人们喜闻乐见,几乎没有谁会感到有丝毫的不熨帖不妥当。
有一天他们聚餐的房间服务员带进来一个人,这人侯一民也认识很长时间了,他叫郭吴文,两人的关系只能列入点头之交的范畴。这郭吴文1米8几的个头,身板阔大,手臂粗壮,大眼暴突,双目瞪着人看时似乎随时像要冒出火星子。他曾在政法多个部门工作过,据说其父亲当过多年的领导。
寒暄完毕,侯一民见郭吴文一直双拳互擂,一语不发,遂想抛砖引玉,讲起了近来的趣闻轶事。不料想他的一个话题还没说得一半,郭吴文突然站起身,一边擂拳不止,一边毫无顾忌的高声谈起其他话题。听众的注意力被强制转移。侯一民第一次不得不尴尬地停下来。郭吴文天南海北浅尝辄止地扯了一通八不挨的多个事物之后,就又低头看起手机,脚还有节奏地踩着拍子。
侯一民看看大家索然无味的表情神态,就又引出话题激发大家情绪。没想到他先后发起的几个题目都被郭吴文蛮横地拦腰打断,无疾而终。临到最后一个话题,郭吴文甚至手机一扔,咄咄逼人,针锋相对,那十分鄙夷的表情语气使侯一民感到他似乎从骨子里看不起自己,力量上也明显带有强悍的泰山压顶的藐视气势。他的挑剔,搅局,实在是一种欺凌。侯一民多次欲行辩驳,可无论他怎样谦恭忍让,尊重客气,那郭吴文压根没有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和权力!
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一丝空隙!看来应似郭吴文手机当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大概内容较长,以至于正把持着话语权的他说着话就低头去看手机,随即竟缄口不语差不多有两分钟的时间。侯一民这回总算顺畅,没有被突兀腰斩。眼看即将摆脱尴尬形势,谁知郭吴文短信看完,高喊几声“停停停!”之后,将手机在手里抛来抛去,居高临下又无不鄙夷地用右手食指指指点点着侯一民,不断摇头,表示很无奈。“话家!话家!你简直就是一大话家!”
乍一听,侯一民以为他叫的是画家。等他再叫,随即明白了他这是在贬低自己,分明就是北方人嗤之以鼻的“话痨”“话匣子”之意。这使得侯一民的脸上“欻”的一下蹿起熊熊的火苗,把整张脸顿时烧得火辣辣的,仿佛身陷炼狱,几乎要扛不住挂不起了。但他脸上的这些明显的变化,丝毫没引起郭吴文的半点留意与在乎。
郭吴文以为得计。随即,在郭吴文口里,“话家”这个名词,就代替了侯一民的本名。每一次他毫无顾忌地喊侯一民话家,侯一民都想争辩,都想摆一摆事实,讲一讲道理,希望他能改称自己的名字显得尊重一些。谁知霸道武断的他却丝毫不在理睬。侯一民自我解嘲地想,朋友之间嘛,人家只不过拿你开一下玩笑,逗一逗趣而已,用不着计较、用不着认真!
那天,他去参加一个千人徒步群活动,不幸又遇见郭吴文。人群中的一位复转军人张石海,同侯一民属于同一个类型的人,与他又有过几面之缘,对他很是推崇。他俩的存在,惹得若干徒友尤其是女徒友喜欢不已,趋之若鹜。
郭吴文极端不快。他脸色阴郁,每每在气氛将近高潮时,突然当众不无嘲讽地高声斥责侯一民。喂,话家,你能不能让人清净了?!怎么你在那里就总是包场?!喂,话家,你能不能少吹点牛皮!小心牛皮被你吹破了,补不上哦;停停停!吃饭了呀!话家!难道这么好的饭菜你都没有胃口,话停不下来,嘴堵不住?……
由于人太多,群情激昂,追捧侯一民的队伍狂热的声音犹如潮水,郭吴文尽管刻意提高喊声,但好似被淹没了似的,没有引起几个人的注意。侯一民对他的喊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为了不扫兴,想装聋作哑息事宁人。
不承想张石海也十分清晰地听到了。他一把将侯一民拉到一边,问他道,这是明显的侮辱明显的贬低甚至饱含十分嚣张的欺负!我敢打赌,他若在你面年前不具备压倒的心理优势,身份或地位优势,他绝不会敢于这么狂妄,露骨,嚣张的!作为堂堂男儿,你不计较,我都看不下去了!你担心不是他对手,我替你去杀杀他的这股邪火啊!说完这话,扭头就走。
侯一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来问道,这事他弄得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张石海回答,如果在只有你两个的时候偶尔喊一回,贬一回,算是开玩笑。公众面前肆无忌惮地叫喊,而且那表情那语气带有严重的丑化污损意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侯一民曾经打了十年沙袋,举了十年杠铃。至今还在坚持跑步打拳桩。假使对方真的毫不买账,两人的关系爆发最白热的状态,对付牛高马大的笨蛋他自信没问题。这时,侯一民突然记起当年自己刚刚从县份上调入城市时,不知是谁约喝酒,之后又去卡拉OK厅,那天人挺多的,自己在跳舞和拿话筒的时候,屁股上不断被人用脚踢踹。当时,因大部分人自己都陌生,认不太准;再说初来乍到也有些胆怯,不敢贸然行事;再则,不断地有人发起活动或转移话题,就忽略了过去。此时他才认准了,那天踢踹自己的人居然就是这个郭吴文!
两人回到人群中,由张石海大声宣布了因为郭吴文的嚣张无理,侯一民单方面发起了“友谊切磋”的挑战。这场切磋不为别的,就是希望郭吴文停止欠缺嘴德的所谓“话家”的称谓。否则,要么彻底断交;要么,改用郑重口吻称呼对方的官名!
郭吴文一下跳到垓心,哈哈大笑。他说,我就是看不起看不惯他!我就是要当众叫他话家让他不舒服!怎么啦?比武?我不但奉陪!也不掂掂自己好大分量?我本来是不忍心倚强凌弱的,既然你自己背鼓上门,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外衣一脱,根本不等宣布开始,舞动牛腿一样粗壮的双臂直奔侯一民而去。郭吴文冷不丁贴近了侯一民,侯一民觑个精准,灵动的身姿闪电般钻到了他的右边,一个顺势抓臂扫腿,只听得“咚”的一声响亮,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块厚实的石板仰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担心他摔出个好歹来,纷纷跑过去扶他拉他,还有人好心地询问他倒地是否受伤。谁知闷了一会儿醒过神来的郭吴文毫不领情,大吼道,统统给老子滚蛋!别在这里假惺惺冒充好人!你们想看我的洋相?没门!
说完,蹦起身来,高喊,话家!瞅冷宝算什么好汉?我今天就是要把你收拾了,好把话家喊到你偃旗息鼓!
他气急败坏冲到侯一民面前,左右脚交替,连续朝侯一民发足飞踢。接着,看看没有踢到,就又挥起左右拳再次朝他的面门发起猛攻。侯一民个矮,灵巧的一退一蹲,等到他贴近时猛一起身,头部朝他胸口一顶,配合左右开弓的双掌向外一推,只听得一阵“霹雳啪拉”响亮,郭吴文再一次狂退数步,仰面朝天躺到了地上。
侯一民站在他面前等他起来。说,我等你接着收拾我!起来啊!郭吴文将身体扭朝右侧,闭着眼睛发出蚊子般的声音说,不比了!你赢了!你说,我喊你一个话家有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如此啊?!
张石海说,话家!我也被人喊过话家。我当时想我从来对画画一窍不通,戴上画家的头衔极不合适嘛。很是别扭,从别人的冷笑,鼻音中我终于悟出这个称谓里面隐藏的大大玄机。尤其是你喊出的画家各种恶毒践踏无所不包啊!
我认为尊重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它能令人十分的祥和,欣慰;侮辱贬低人,有时候可能不带半个字眼的脏话狠话,往往却对人有着打脸般的欺凌和彻骨般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