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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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13日，我们一行四人中午即从兴义出发，应邀前往三百五十公里之外的云南会泽与朋友交流。由于不忍心让邀请者苦等，车技超群的金宇峰倚仗着大奔稳定性提速性超好，上了高速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平均120迈的时速向前飞奔。
胡兴跃幼时曾到罗平上过几年学，可算半个云南人；康石安则虽在兴义工作生活二十多年，却是地道的云南普洱人，年轻时参军到兴义之后，即结婚于斯工作于斯，那一口流利的兴义话，连我都自愧莫如。车上，话题就围绕着会泽展开了，通过查阅，得知会泽人口106万，国土面积近5886km2，而与我们蕞紧邻的罗平县人口仅达54万，国土面积也才3000km2！这个位于滇东北的县份一反滇中几乎全是大坝子的风貌，大山纵横重叠，且建制甚早，西汉时期就设置堂琅县，是云南最早设置的四个郡县之一。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盛产铜、铅，有一千多年的冶金历史。朱 提堂琅铜洗，其产量质量闻名遐迩，畅销全国各地。清朝以来，因铜币的需求量大增，8省到东川采办京铜，成为会泽历史上的辉煌，铜的开采和冶炼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也形成了会泽独有的会馆文化特色。会泽有文物古迹130多处，列为云南历史文化名城，已收藏文物1304件。会泽会馆甚多，始祖崇拜各异，建筑风貌格局多样。
最最令人心魂荡漾的是，会泽闻名遐迩的念湖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在这个被誉为水的家园里，居然栖息着各种珍稀鸟类192种总数高达30000只！
议论正热烈，浑然不觉间，会泽到了。
几百里的车程，我们仅花了四个小时稍多一点的时间。林龙由罗平检察院副检察长履新会泽检察院检察长，对于我们的到来，他非常高兴，少不得热烈欢迎和真诚款一番待。饭后各自安歇，一夜无话。翌日清晨，电话铃声响起，因为当日正好是周末，他约了徐琨，李明燕夫妇，要带我们去念湖——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去走一走，看一看。
怀着急切的心情，我们从县城登车出发，一路难抑兴奋，说说笑笑，近五十公里的车程眨眼之间就抵达了保护区的宣教中心。它是集护鹤志愿者地登记、动植物标本展示、多功能科普宣教为一体的服务场所。我们根据要求，拿出身份证放到设备的识别区域，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获准成为进入保护区的志愿者，每一个人佩戴好志愿者的塑料牌后，兴冲冲的就朝着保护区鱼贯而入。
当天我们十分幸运，黑颈鹤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副局长张廷梅正好带班，于是给我们做起了全程的向导。念湖是位于云南省曲靖市会泽县大桥乡的黑颈鹤自然保护区。它原本是云南高原中一个不起眼的乡镇。后来，这里扎坝建了水库，取了一个颇具时代特征的名字，叫跃进水库。这个高原湖泊的形成，改变了当地的气候环境、资源环境。每年年末年初，大批的黑颈鹤、白头雁飞到这里越冬。宁静的水面，又吸引了国家皮划艇的运动员到这里集训。静寂的山峦、深深的湖水、红色的土地，在灵动的候鸟引领下，展现开动感的画卷，成为摄影家和驴行者的天堂。
“念湖”这个词，是一个美丽的名字，但我们都不知道来自何处。我私底下暗想，是不是一个令人十分想念的湖泊，叫人心心念念或幻想无穷呢？当然，风景就在那里，有没有人去欣赏沉醉，对风景而言，都是没有多大的区别的，最美的风景永远在世间存在，在世人心中驻足。张廷梅局长说，提起念湖这个颇具幻想的名字，还真有一个关于爱情的美丽而凄楚的传说。故事说的是，有一位失恋的女驴友于2008年独自来到了念湖边，本来她仅是根据网上所获得的一点信息，懵懵然闯入这片神奇的处女地的！几天下来，她完全被这个仙境一般的境界征服，治愈了！这难道不是神灵活动之所的最好注脚吗？！在离昆明200公里的会泽县大桥乡，居然会有一片美丽又神奇的红土地，一汪湛蓝碧绿的湖水，吸引着起舞勾魂，鸣叫牵心的黑颈鹤以及数不胜数的无数珍稀而俊俏的鸟类来到这里栖息安生，嬉戏打闹，令人目不暇接，心魂荡漾。沉醉之余，该女子灵感涌来，写下了“一念若水，相思成湖”的诗句，并迅速向外发布。
关于“念湖”的由来，起源于这个真实而浪漫的故事。相信，很多的人早已耳熟能详。但另外一个传说则是与这里尊贵的主人黑颈鹤有关。据张廷梅局长介绍。黑颈鹤是鸟类中爱情最为专注执着的典型。它们的自然寿命一般在五十岁以上，个别特殊的可活到到八十岁，无怪乎中国人有松鹤延年之说。位于偏乡僻壤的“念湖”的由来，大概源自黑颈鹤对爱的忠贞：生死相依、忠贞相守、相濡以沫，这是描写爱情的词，而这个悲伤的故事，正好成就了这个湖，原来很“革命”的一个名字——跃进水库，成了最浪漫的地方——念湖。每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越冬的黑颈鹤，带着儿女，一对对飞越千山万水。千里之遥，因为饥饿、寒冷，它们有的死在飞行的路途中；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又因为伤痛奄奄一息，或慢慢死去。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殉情而死；一只死了，还有另一只拖着儿带着女艰难地活下去。冬去春来，儿女要走了，唯留下那不能北飞的母亲或父亲，于是长年思念，直到冬天来临，再回到这片水域。但是由于对爱情的忠贞，一夫一妻的黑颈鹤只要配偶伤了病了，另一只就会在越冬过后也不走了，留下来精心陪伴照顾自己的爱人。假如不幸发生，配偶溘然辞世，它就会毫不犹豫地飞升到最高的空中一头扎下来撞死！黑颈鹤这种凄楚壮烈的秉性贯穿始终的就是一个“念”字，这也不难理解关于念湖的由来两种说法能够并存的缘故。“念湖”一词在网友伤感的情绪中产生了。在这个生物呈多样性的生物圈内，一份鸟与鸟的热爱，一份人与鸟的诚挚，让这个高山环抱的波光粼粼的水域以及与之应命而生所有的存在均显得是如此的娉婷雅致，神奇梦幻！清晨的曦光，正午的昏沉，黄昏的夕阳，湖光山色，皆静美清幽，安适斑斓。遐想和着远身近影，还有年复一年思归的黑颈鹤的动感身影，构成了念湖百鸟图腾般的所有片断和续幕。也只有在这种醉美的孤寂与蓬勃中，才能生发出一种最为缠绵深重的追忆与牵挂。念湖，这才是这片水做成的家园最美的名字。
这个地处滇东北高原腹地，距会泽县城东北45公里的秘境，堪称人间伊甸园。周围群山环抱，一泓清亮的湖水镶嵌其间，一段桥道隔开的两边，深水的一边波光粼粼，淼淼宁静；浅滩的一边则沼泽广袤，湿洼连绵。“高原明珠”之美称并非浪得虚名。
念湖四周山岭相连，山路曲折迂回，到处是青山叠映，高峰巍峨。会泽的山，颠覆了人们对云南山小坝子大的印象和想象。山里，树木茂密，四季常青。各种颜色的植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花草和泥土的清香，似乎被不断起伏跳动的蛱蝶鸟儿掀动，一浪浪的袭来，沁人心脾。在这天然氧吧里，沉浸于修身养性、洗心净肺的绝佳状态之际，张廷梅局长声情并茂，悦耳动人的解说适时传入耳内，不敢说如听仙乐，但至少达到了如听万壑松的妙境！原本所学专业是畜牧，调入管护局工作的她实际上就是跨界跨行，可才仅仅用了不到三年的功夫，居然能够把完全陌生的业务熟练把控到炉火纯青，口吐枇杷，信手拈来的境界，足见她对这份崇高事业热爱痴迷到了何种境地！在保护区的宣教中心，橱柜里陈列海量的动植物标本；步行前往保护区途中，一路上数不胜数的禽类图片，许多鸟的名称或植物的名称乃是生平第一次所见，张局却早已熟稔于胸，随口精读。她介绍说除黑颈鹤之外的珍稀鸟类有192种3万多只，计有长嘴剑鸻，大鵟，灰鹤，斑头雁，赤麻鸭，绿翅鸭，红尾水鸲，白鹡鸰，白鹭，中白鹭，栗尾鳽，小鷿鷈，凤头鸊鷉，普通鸬鹚，针尾鸭，罗纹鸭，绿头鸭，斑嘴鸭，赤膀鸭，赤颈鸭，琵嘴鸭，赤嘴潜鸭，红头潜鸭，白眼潜鸭，风头浅鸭，普通秋沙鸭等等。就像是恶补了一回鸟名知识大课。
念湖之所以清澈博大，乃是源于她的海纳百川、不捐细流。登高俯瞰，清亮浩渺，明镜未磨，微风起处，水光潋滟。当我们走上桥路与她贴身时，柔情蜜意，妩媚婀娜，便千丝万缕缠绵而来。风与水一般的清凉柔滑，我们的心境也渐趋于平静，静静的让心灵在自我的世界波涛汹涌。群山环绕着绿水，碧水倒映着青山。张廷梅局长介绍说，晴天，极目难分水天色，山水一体，有时候，牛羊来至岸边追逐慵懒，浣衣的少女，嬉戏的孩童，一一倒映水中，动感的画面恍如仙境一般；雨季，空中湖面林间草地烟雾氤氲，雨布银丝，念湖竟如一帘幽梦，在神秘混沌中酝酿遐想；日出，则最为壮观。白驹一轮缓缓从海底跃起，未几便万丈金针洒满天空，耀眼夺目。那一刻，山峦，湖水，树木，草地全数被浸染成了血红的颜色了；夕阳余晖，则又是一番景象。湖面上镀上了厚厚的金光，夕阳下的的世界，归属于沉稳与沉醉，只有晚风吹来，人们才会略微一动，却不愿从忘乎一切的宁静中，不愿从大自然恩赐的共融里，不愿从灵魂的自然沉浸中甦醒过来。
张廷梅局长接着讲解道，念湖由于水质异乎寻常，于是水中便盛产数不清的高原淡水优质鱼和虾，还有许多美丽的贝壳，深受人们的青睐。和风细雨，清晨黄昏，或晓风残月，岸边便守着许多垂钓者，无数的钓竿横斜错杂，构图绝美！即便是夜幕降临，湖岸四周仍有点点灯火，告诉世人这里仍有欲罢不能的钓客，眷念不归。
张廷梅局长继续介绍说，如此的山水，形成了独特的高原气候特征。重阳过后，各种候鸟齐聚念湖上游及周边的沼泽地带，这里，成了鸟的天堂，也成了驴友和摄影爱好者的乐园。会泽县大桥、长海子自1994年被省政府批准为省级黑颈鹤自然保护区以来，人们对自然环境意识的不断提高，自然生态进一步改善。近年来，黑颈鹤逐年增加，据鸟类专家提供的资料，目前世界上仅有的4000多只黑颈鹤,每年有一半多和大量大雁、黄鸭在这里越冬。11月至3月黑颈鹤成群结队在保护区自由歌唱、起舞、腾飞、滑翔或悠悠散步，与人类和睦相处，成为人们旅游观赏珍惜鸟类的最佳场所。
黑颈鹤是我国特有的珍稀鸟类，是世界上唯一生活在高原地区的鹤类，有“高原仙子”的雅称。据国际鹤类基金会和我国鹤类保护工作者的联合调查，目前，全世界黑颈鹤存量约为8000只，除三四百只栖息在印度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生活在我国境内。西藏南部的河谷地带和云贵高原则是其主要的越冬地。如此珍贵的鸟就生活在身边，怎不让人自信豪迈。
在离大桥乡政府不远的李家湾村，在阳光铺洒的正午或午后，很多黑颈鹤或踽踽独行的；或双宿双飞；也有一家老小出动的。它们与农耕中的村民牲畜近在咫尺毫无违和感。这样的境界堪称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
几百年来，黑颈鹤就是当地老百姓心目中的“神鸟”，在会泽的高原湖泊之上，在暖暖阳光中，她们与不同族群的若干鸟类都活的那么潇洒自如，惬意淋漓，离不开她们与这里的人类相互培植起来的植根于彼此灵魂深处的至真至纯的浓郁之爱，唯有这种至亲般的亲近和温暖，彼此才会无限眷顾和依恋，每年冬天在这湖畔，在这些纯朴善良的人们生活劳作时，不同的鸟群就会不时飞到他们身畔，交流般地对他们“咕咕”鸣叫着，直至过完整个冬天。
阳光明媚的晴天，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有各种颜色身姿的各类鸟的身影，它们大小高矮，或成群相依，或三两搭伴，或飞或停中，色彩缤纷，相映成趣。当我们在张廷梅局长的导引声中来到桥路的中段时，各种鸟的鸣叫在人语和脚步声的惊扰之下纷纷而起，尤以黑颈鹤浑厚而低沉的“咕咕”声蕞为牵心动魂，蕞为意韵深重！素来爱好摄影的高个子康石安拿起手机就离群而去，选择最佳的的角度位置拍摄鸟儿去了；摄影最孬的我一方面舍不得漏掉精彩到位的解说，另一方面又对摄鸟心痒难耐，正踌躇间，只见金宇峰也打开手机镜头，奔鸟儿去了。举目一看，专程前来摄鸟的人们正架着长长的摄影机对着这些可爱的精灵们摄影或摄像。间或，有人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声响，便会惊起那些安详的鸟儿，扑楞楞飞起，一时之间鸟的身影遮天蔽日，鸟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张廷梅略感遗憾地说，要是在雪花飞舞的季节你们也能够前来，仍可看到摄影师及驴友或志愿者们追寻探究鸟儿的活动与踪迹的场面，在白絮飘飞的世界里，有人爬、有人跪、有人弯腰、有人踮脚，全神贯注聚焦之处正是那些色彩斑斓，惬意优雅，生机盎然，和这漫天飞雪蹁跹共舞的念湖翘楚。
每当东方微白，鸟儿们便放开带露的歌喉，借着清晨的湿风，把酣睡的村寨山河从梦中唤醒，万籁和鸣，生命的张力是如此的热闹沸腾。它们的叫声此起彼伏，迎着初升的太阳勇敢地搏击长空的群鸟的身影声音在浩大的磁场里，汇集成了催人奋进的激流，叫人心旌荡漾，目不暇接。当夜幕四合，栖息的鸟儿们藏起了它们的倩影，寂静中，偶尔会传来它们的呢喃窃语，这难道不是鸟儿们之间亲情与爱情的传递么？
在这充满欢乐的天堂里，黑颈鹤成了最尊贵最傲娇的主人。它以高大的身躯、优雅的姿态、珍贵的地位守卫着这片圣洁而尊享的土地，毫无悬念地成了这个生物圈的君主。张局说，烟花三月是赏鸟的最好时节。因为在念湖，每一滴水珠都蕴含着清纯，蕴含着无私，更蕴含着浓郁的爱意；因为在念湖，每一寸土地都洋溢着灵性，洋溢着厚实，更洋溢着奉献精神。激情之下，禁不住吟诗一首：“十里湖泊水波淼，群山耸峙幽无涯。异鸟起落千万数，百般缱绻恋此家。”
{特别鸣谢：文中精美图片摄影师王高祥、袁嵘、徐汝枞、李永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