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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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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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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池故地我的家

                        

一处温婉可人的湖泊湿地,取了一个莽夫粗汉般的名字——雷池。

我的家就在雷池故地,现今叫龙感湖。她背靠佛教禅宗发源地四祖寺五祖寺老祖寺,北面逶迤的大别山麓清晰可见,向南隔江眺望天下名山匡庐,奇峰叠嶂,云蒸霞蔚。时间的沧桑积淀出她精彩的历史,神奇的大自然妆点出她美丽的风姿,复杂的地域融汇出她独特的人文,勤劳智慧的龙感湖人为她谱写出崭新的诗篇。

龙感湖实际上是古雷池的一部分,历史悠久,她的形成在史书中有迹可循。

大约在春秋战国时期,以现在的湖北、江西、安徽三省交界处为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湖,人们称之为“彭蠡泽”,长江从湖中穿过。

到了秦汉时期,长江上游不断带来的泥沙冲击物沉积在湖底,让彭蠡泽湖床逐渐抬高,大泽的面积也随之慢慢缩减。

时光穿越三国、两晋、南北朝,沉积的泥沙终于让长江改道南移,同时也把彭蠡泽一分为二,江右部分仍叫彭蠡泽,后改名鄱阳湖,江左部分叫“大雷水”,也叫“大雷池”。

唐宋元以后,随着湖面的缩小与分割,“大雷池”之名逐渐被许多区域性湖名代替,像太白湖、龙湖、大官湖、源湖、感湖、张湖等等。

明清以降,依然在缩小、分割,分割、缩小,许多小湖泊也就各具地名了。

直到1955年,长江水利规划办公室正式下文,将地处安徽省境内的龙湖和地处湖北省境内的感湖合并称为“龙感湖”。次年,经国家批准,农垦部在龙感湖西南岸建成一家省属国有农场用来围湖垦建,命名为湖北省国营龙感湖农场。农场除了土著人外,另有来自二十多个省的知青和移民为之奉献青春。为了建设农场,当年这些青年热血沸腾,壮怀激烈。

再回首,繁华尚未走远,留下旷古的寂静。

再回首,岁月已然斑驳,凝成悠远的乡愁。

一到夏天,雷池里各个村庄四周栽种的杨柳便刮起袅袅之风,下着哗哗的雨。

那风,可是书中魏晋之风?

那雨,可是画中明清的雨?

撑起一把蓝格子雨伞,沿着一条彩砖铺就的小路,弯过一片藕塘,就一下走进了雷池的宁静,沉浸在岁月的深处。隐隐传来的几声犬吠和鸡鸣,也多多少少飘渺成一个前世今生的梦。

仿佛一条浩浩荡荡的时光的河流,刚从这里不经意间流过,却被有心思的书生不经意间发现。

荷塘旁的村落,或是村落旁的荷塘边,雪白的广玉兰,紫色的洋槐花开的正盛,成为雷池唯美但不华丽的点缀。

雨是有情的,有了雨,让雷池的水活泛起来;风也是有情的,有了风,让雷池的水荡漾开来。雷池四周的村落也因风雨的召唤,到处弥漫着广玉兰和洋槐花的香味。风雨一过,抖落的是一地斑斓。

这就是我的雷池我的家,散淡中蕴含着骨质的硬朗,质朴中透着原始的本真。

据说在雷池演变为龙感湖农场之初,有严、王两大姓生活在这里,这里叫严家闸,时至今日,这个地名还在,只是变成了严家闸办事处,我曾就读的龙感湖高中就在那里。记得上学时,我经常徒步三十里去那儿,要走过围堤大坝,经过一个大闸,这个大闸上面是一座石板桥,也曾是严家闸商旅古道的必经之地。倘若把目光从桥洞中飞过,一下就可望见巍峨的庐山,奔腾的长江和远去的船队。那仿佛是一帘昨日旧梦,又似一曲遥远的歌谣。

站在出土于塞湖办事处的塞墩遗址,我感到莫大的怅然,那犹似故去母亲的归属地。

这是一处神秘的湖墩,她见证了潮起潮落,见证了船来船往,见证了兴衰更迭;这是一处厚重的湖墩,她堆积了远古遗物,堆积了湖区文明,堆积了雷池历史。在这里,我们不难发现四五千年前先民们生活的痕迹。

塞墩遗址突出的二次葬形式,是我国新石器时代葬俗的新内容,其出土文物有些与薛家岗文化相似,但有自身的价值,为研究鄂、赣、皖沿江相邻地区新石器文化的内涵和关系,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

就是这古老的雷池,历经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岁月,暗淡了多少金戈铁马,淘尽了多少英雄豪杰,这多像牵着历史小手的仁慈的母亲,看着历史在时代更替的路上跌跌撞撞,一点点长大,自己由光彩照人的青年走进两鬓斑白的暮年,含辛茹苦,一生无悔。

当然,雷池并没有沉寂,一只虾、一袋米、一匹布、一群鹅、一幅画......在兴起的生态之区,纺织之城,鱼米之乡,深情地抚摸每一件精美的物品,我仿佛又听到了历史的诉说......就像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的村口,母亲呼喊着贪玩不知回家的孩子。

远眺,几个撑着黄绿色花伞放学归来的孩子,从小路上蹦蹦跳跳地跑向村子。转身,一位打扮老套,敦厚老成,年过五旬的老哥,正撑着一把蓝格子雨伞,在悠长静寂的乡村小路上,用浑浊的目光,凝望着飘着稻花儿香的田野,目送孩子们归去。

一动一静间,就这样耐人寻味地与古老而又现代的雷池定格在一起。

这是一幅多么安逸静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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