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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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著名作家周立波记述解放区农村土地改革运动的小说《暴风骤雨》，成功地塑造了赵玉林、郭全海、老孙头等贫苦农民形象。从艺术形象的塑造看，赶车把式老孙头是全书中写得最丰满的一个人物。他有些胆小自私，爱吹牛，好面子，是个暂时还残存着落后自私的缺点,然而又热切盼望翻身解放的老一代农民。对于作家叙述他在“分马”过程中的表现 ，评论家几乎都认为他自私、世故圆滑。我认为这样评论老孙头过分了些。通读《暴风骤雨》来看，老孙头是位“公私兼顾”、“利己不损人”的人。这种人是社会中的多数，他们在社会生产、生活和人际交往中，虽多从己利出发，但讲究取之有道，并爱面子，在“己利”同“人利”冲突时，往往为顾全颜面忍痛割爱。老孙头在“分马”、“换马”的过程正中体现出这些。
老孙头赶了二十九年大车，他知马、爱马，可就是没有自己的车马。因而，他做梦都想自己有马。在分浮财时，他多次提出可不可以分马，甚至想用分到的衣裳被褥来换一匹马。机会终于来了，屯农会决定分牲口，每户都可分到 一头牲口，又可自己挑选。但老孙头并没有只顾自己挑选，而是一边相自己的马，一边劝赵大嫂子要一头，帮郭全海选请骒马。可谓公私兼顾。当老田头问他“要那匹马”时，老孙头说：“还没定弦。”
事实上，老孙头早相中了“栗色小儿马”。此时，老孙头有私心，担心说出自己相中的马，会被他前面的分马人挑去。这似乎有些圆滑世故，但从他对马特有的感情来看，是不能叫圆滑世故的；何况，他选中的马是被别人认为是匹“瞎马”的呢。再说，老孙头在分马一开始，就说栗色小儿马是屯子里的头等货色，别人也未必能相中。在换马时，王老太太不就没有相中“栗色儿马”吗？孙老头的做法虽利己，但不损人。
尽管老孙头十分钟爱“玉石眼栗色儿马”（“被儿马摔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棒子抡起，舍不得打。”），但关键时，还是愿意忍痛割爱的。
军属王老太太“没有挑到好牲口，牵了一批热毛子马”，“见人就叹命不好”。郭全海要把自己分到的青骡马调换给她，王老太太不乐意，郭全海召集积极分子商量解决办法。老孙头随着郭全海问“大伙说该怎么办？”这确实表现他的圆滑，但不能说他自私落后。当“老初”、“白大嫂子”、“张景瑞的后娘”、“老田头”表示要同王老太换牲口时，老孙头也慷慨地说：“我那玻璃眼也乐意换给她。”这说明，老孙头讲面子，能顾全大局，为此，能忍痛割爱。当王老太向老孙头的王石眼走来时，老孙头神色慌张，却笑着说：“我这马是个破马，性子又烈。”这说明，孙老头担心王老太真换他的马，进一步表现他惜马，不全是表现他自私，但他说的是实话。张景瑞说老孙头“挑匹瞎马”；由于老孙头刚被它摔倒在地，王老太换了老田头的沙栗儿马。这并非是老孙头的暗示，就是王老太真换他的“玉石眼”，他也会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