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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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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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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葫芦僧乱判葫芦案》的细节描写

《红楼梦》的细节描写简洁而传神,“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一段文字中的几处细节描写,就体现了这一特点。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出自《红楼梦》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文章写新任应天府知府的贾雨村,走马上任要办理的首件事,就是审理人命官司。当他明白了这“官司”,系恶霸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扬长而去,苦主“告了一年状,竟无人作主”后,便“大怒”,要即刻发签拘拿凶犯家属。就在这关键时刻,站在案旁的门子,“使眼色不叫他发签”。这处门子的细小动作描写,真实而典型,初步显示他是一个熟悉官场内幕,处事世故,善于逢迎拍马的人。同时,也暗示这案子大有蹊跷,为故事的展开创造了条件。

雨村在门子的暗示下,草草收场,携门子退进密室后,经叙旧,知门子是故人。他为了利用门子了解更多案件以外的情况,“赏门子坐下说话”,门子却不敢坐。经贾雨村一让再让,“门子才斜签着坐下。”

此处细节描写精准展示了雨村同门子间森严的等级关系,也揭示了门子的奴才性格。在封建社会里,一位至尊的知府给手下吏役赏坐,则是莫大的恩典;对门子来说,则是莫大的荣耀。面对知府大人的赏坐,门子若不坐,则是不失抬举,拒绝恩典;若大模大样地坐下,又失了大小,将会引起雨村的反感,说不定还会激怒雨村,丢了饭碗。怎么办呢?混迹官场的门子采取折中的办法,既不站着,也不正坐,而是斜签着坐。这个动作合乎门子的身份,是两全其美之法,既表示他领知府大人的恩典,又表示他不敢放肆。真是神来之笔,活脱脱刻画了一个长期混迹官场,久走衙门,精于吏道,善于揣摸主人心理的下层吏役形象。

贾雨村的狡诈阴险也是用细节展示的。文中写他在明析案子的详情及涉及的人物后,虽心中断案计谋已定,却不直接说出,而是诱使门子献策。他假装为难的样子,“雨村低了头半日说道:‘依你怎么着?’”这处细节描写,既真实展示了他当时的矛盾心理,又显了他的奸诈、虚伪。面对恩人之女,若循情断案,于心不忍;若依法断案,将会毁了前程。同时在这个熟知自己底细的门子跟前,如果直截了当说出循情断案的办法,又同刚审案时的“大怒”相悖,怕门子嘲笑他忘恩负义和假正经。如果循情断案的办法由门子说出,则另当别论。所以他故作低头沉思,显示左右为难之状,诱门子入彀。这就生动刻画了贾雨村大诈若愚的性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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