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他醒了,此时窗外的天还是微蒙蒙的清灰,就像是昨日扫地的阿姨穿上了她女儿精心为她准备的素色绸子做的衣服。
“我决定好了!我要去寻找我的村子。”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少年郎的思想是最难揣摩的,因为这如花的年纪中,什么都是远方的好——走上几公里才能吃上的小吃;学校上课时和自己是对角线长度的女孩子;印象中无尘干净的千里之外的城市......
“可是真的要选择离开吗?你真的能寻找到那个村子吗?”
“谁?是谁在说话?”
少年如此习惯地说出自己的疑问?就像是每一个青春少年小说的主角一般期待着会有一段奇妙的机遇。可是这是现实,现实有着她的逻辑却也总想着放飞她的思绪,让我们在她素手不经意地推动中走向一段或是另一段你想象不到的故事。她是最棒的导演却也是最坏的编剧,她见惯了青春的啼哭,也目睹着年迈的奔跑。
“但是那个村子不会骗人,它有着很多的美,是世界上任何语言都无法为之描述的。”
“可是真的有这样的村子吗?如此好笑的存在——一个从未有接触过乡村的少年却如此渴望着浸染乡间的炊烟。”
不能在犯傻了,要赶紧行动了。出发吧,向着美好的村子前进吧!少年确定地下了决心然后收拾了行囊便出发。
“别跑了,别跑了,别跑了。
这低矮但高耸的围墙便是你的四方;
层叠的楼宇便是你我的婚房;
我们相识在难于燃尽的塑料之中
——它们伴着我们玩耍
——它们睹着我们生长
——它们记着我们衰老
——它们笑着我们死亡
只消不过一生的时间:
便能热升馨香的美食
方便而又快捷地
就像是那早就入住坟堆里的儿郎。”
他无情地唱诵着,他不希望少年离开。少年的命运啊,早早地就被锁链所擎住,他透过窗子折射出来的阳光映在身上的不是人性的光辉,而是那金属制成的艺品的寻常色泽。
但是少年!他早就习惯了这日夜的低语,习惯了这时时的浅颂,习惯了这次次的哼唱。你问着少年究竟能否找到他的村子?当然可以!
“嗡嗡嗡嗡——呼呼呼呼”的电脑被关上了,禁锢着的座椅倒塌了,向上的电梯快速地奔向下方。“砰!砰!砰!”一颗颗子弹被射出——是我们与异世界的人们作着激烈的交流。
“村子呢?村子呢?村子呢?村子不会被战火所摧毁了把?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村子是一定会存在的,它一定是会完好无损的,我要继续去寻找它。”
可是这满地的战火,他又如何能够寻找到自己内心中的村子呢?相信少年吧,因为也只有他可以去寻找,因为他不想只成为一鸣叫的麻雀或是无意点缀着街边的花丛。少年所希望的是,是我们也所希望的。
看呐!少年怎么就扛起了枪来,向着江滨披发冲锋。天?你怎么就笑了?莫非你看出了什么来了?——但是,你不可以有颜色,因为你是天,你是我们所希望的无论是湛蓝还是灰蒙的,永远板着脸的天。
天的笑既震碎了沧桑,也击晕了眼前的少年。他本想扛着枪,冲破千重万重的群山与行尸走肉形成的围栏。但是天的笑让他迷茫了,少年拼命所追求的村子,里面的天便是这样。
“难道我已经找到了村子?不,还并没有。我要继续地前行。”
“那便划着船前行吧,因为前方是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怎么会?我的母亲圣洁而高贵,她是天边的仙女,甚至可以只为一捧清泉而去寻求半山来找一个不起眼的雪莲。她怎么可能会是这般浑浊?我甚至......甚至看不清她的眼睛。”
“哈哈哈哈——这便是你的母亲,这就是你的母亲!你若想找到你的村子,你便就要拥抱这肮脏的——你的母亲。你若要问我,她为何如此的肮脏。那个答案是漫长的,你要自己去询问。”
少年犹豫了,他之前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纠结,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肮脏,自己可以用水涤净,他也深深地知道——那水便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如此的伟大。在自己的耳畔所传出的有很多她的故事:那些被泥塑出来的人们;在湘妃眼泪中纷飞的霞光之女。他当然知道他的母亲会愤怒,但是即便愤怒,母亲也总是在盛情之下留有温柔——柔软但却泛着光的土啊,那是母亲嚎叫后的补偿。
算了,不管她如何的肮脏,我还是要拥抱她——她是我的母亲!
少年冲入河中,拥抱着他的母亲——带着泥渍的水呼噜呼噜地涌入鼻腔,紧闭着双眼不敢凝视母亲的少年果然被水流所呛伤。
当水涌入他的眼眶,涌入他的腹腔,他开始了哭泣——母亲原来从未有肮脏,他被水所淹没的眼睛中看到了,天山的雪莲;冲积的平原;肥沃的旷野......最为总要的是,他看见了,他的村子。
“村子为何会在这里?在这肮脏的水里?令人魂牵梦萦多年的它啊,竟是存在于眼前这般的不堪之中!”
“肮脏?你居然会嫌弃你的母亲!厌恶你梦想的村子!你要努力地睁开眼睛去看着这母亲与村子,而不是用你那尚未完全成熟的心。”
少年听了他的话,选择睁开自己的眼,他相信他能看见自己梦想中的村子......
“呼——呼!”他醒了吗?窗外已经泛着光亮——正午就要来了。少年眼睛似乎不再那么迷离了,看来我们的少年应该是找到自己的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