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动花儿

小柯是前年六月来找我上课的学生，她有着一头长长的秀发陪着小小的发箍，但总是多变于赤、黄、白的颜色，这些都告诉我——她是一个青春的活力少女。

少女的世界总是充满着奇幻的猜想，她很喜欢在上课的某个瞬间突然去盯讲义上的插图，可惜我的课程向来是以提分作为重点，我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花了这么多的元子，姐姐儿，你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吧。”——可惜按我的理解，她一向不喜欢读书，或者说是不喜欢语文，从刚来到现在……

现在的她也依旧不喜欢读书，但是她的身上有着千禧年后的青年普遍特征——音乐，嗜乐如痴。已经毕业年级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每天晚上划出十分乃至二十分钟的时间，将耳朵交付给耳机，但是要留一只耳去聆听外来可能的非乐声。

乐曲于她，不单像是一种放松，更多是含着人生态度单每日实践。

“你为什么这么喜爱听歌？拿个耳机就咣啷咣啷听个不停。”

“老师——嗯！这可是我高三最大的娱乐方式了。”

“那个时间多睡觉或者干点别的不好吗？一听就要将近半小时。”

“你不懂，老师！我一天就这一会儿能感觉我在与人交流。”

“你白天不是老和同学们唠了吗？”

“老师，太短了——十分钟里面最多有三分钟时间可以说说话，中午一个个都去梦里梦自己的男神女神去了，哪有空理我！——对了老师，我感觉我头发掉了好多。唔……我都要哭了，你们还不让我听——”

“停！打住！继续上课！”

上课中她很活泼，特别是每当能够沟通几分钟的时候，她会非常快乐。

毕竟是陪伴了三年的孩子了，从刚来的不丁点儿大小，最近蹦蹦蹦的长个，看起来要比我高的趋势了。

最近复习到了《项脊轩志》，归有光的文章前段时间在网络上很火，那句“庭有枇杷树，我妻死之年所植，今已亭亭如盖。”很多人都由此凭空产生了对亡妻的思念。

我复习到这句，就就突发奇想问到她：“你觉得这句感人吗？”

“不感动。”

“嗯嗯嗯嗯……感动！感动！”

我不由莞尔：“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跟我还不说实话。”

“实话，啊——那确实不喜欢，我觉得他在浪费时间。”

“诶——问号！”

“就是老师你看啊，我要是他，我就直接种完就四方远游，东看看渤海大江、西瞧瞧山河表里、北瞅瞅千里冰封、南望望流水街灯。”

“但是你要懂，这种是会忘不掉的，越这样越会在某个灯火阑珊处想起来。”我用着教育的口吻，一本正经说到。

“对，就是为了忘不掉，为了某一瞬间突然心里嘎嘣一下，为了某一时刻忽然黯淡，为了某一回眸误认假笑。”

她顿了顿，突然很认真的说：“就像我喜欢听歌，我胡思乱想，不是因为一定要去做什么，或者和谁说什么——只是因为我在说！我在幻想！让想入非非成为某刻空闲的填补！那至少我就觉得开心！因为至少我不会等到未来再去需要种一株枇杷树。”

“哈哈，看来一个高三没白学啊！都能说这么多大道理了！”

“不是大道理！老师，只是我总是这么想，我确实会这样去做。我的青春就是这样，让它有事没事儿跳一下，总好比平静的永恒。”这就是律动吧。”

“好！我们的短暂休息结束了！该上课了！”

“不用背的我们都讲完了！接下来该讲背诵默写的重点篇目了！咱们倒着讲——第一个先复习《兰亭集序》。”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