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夜雨阅书卷,满山惊雷未曾歇
半壁捭阖别青鹤,清风妩媚月游丝
那一座青山哇,你悠悠地在笑着什么?是看惯了英雄的揾泪还是突逢了小人的狼狈。不大重要,因得这万里江山浸满了多少能人志士的挥汗,我等凡人又何苦一争这满山春水,倒不如闲罢了了而坐等这一世如花,浮沉间而枯萎。
没曾想到,你这月儿倒是不守恪律,独自朗照着什么?耗费这数载积蓄的月光,且让我辈观之——又将是何将星轩昂。
“庶原名福,出身寒微。”
“阿母,你快一视我这新练就的剑法,传是越女曾习得的嘞!”
“持剑!持剑!就晓得持剑斗狠!这兵器无眼,水火之不容,伤了你这少小年纪,让阿母这一老妪将往何处觅生?”
“阿母啊,阿母,你想的也太仁心了吧,我这此间功夫,当匡世似冠军侯,策马一戎,赢得个满身之名。”
“哼,就凭你小子?人家享誉天下的英豪,哪个不是饱读书卷?谁像你一天不习正经,在这闲舞......”
“好了阿母,我知道啦,我肚子饿了,您快去做点饭食吧,我想多吃半碗黍。”
见拗他不过,阿母幽幽地叨叨道:“哎,你小子可别有什么大出息,不然还不够我担忧。”
絮叨着,就多盛了一碗黍饭,贴了两根渍着粗盐粒的根菜。少年的饭量就和他们渴望一破擎天的心志般,大得不可不令人遐想。
吃饱饭,便多耍了几圈剑舞,回床席卧躺着,嘴里囔着——歇息不多时就接续着舞。但很快就和衣睡去了。
翌日起床,剑已被用着不知何处的山泉水将沁附的手油和渍汗刷得干净。
“少时好任侠击剑,中平末年为人报仇,脸涂白垩,披发走,为官吏所获。考其名,不应,由是缚于车中,击鼓行于市,相识者皆不敢言。”
“福儿,你已经逐渐地大了,该想想做些什么了,整日与那帮不入流之人混迹,你会有什么出息?虽然我只是一介妇人,不求得你有何大的成就,咱们家庭也是如此,只有个区区寒微,但要是你真想寻得名士教你,阿母我就算拼了老骨头也要供你向那大贤学习,但若你还为这儿小儿女气的自由在此墨迹,别怪阿母心狠,我也要去追求我的自由。”
“阿母你不懂,这叫任侠之气,若尚不得为兄弟而奋一时之勇烈,将来又何谈气宇轩昂?”
“忒傻我儿,这世间因果岂是一时英武可成?那楚地的项王当时何等风光,现在不也落得个草草无迹,平日叫你多读书,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这般大道理,而不是在这和我杠。罢了,你自己自寻快活吧,真作出好歹,阿母我可不管。”
少年不喻阿母心,今朝一困方明智。
可叹悠悠寸草心,只盼儿郎安太平。
“福母,福母,大事不妙了!你那小福儿到底是要无福了,非得搁当街作什么白面鬼郎,到如今被那真判官捉去,当是危在旦夕了。”
“和他同行的那帮人呢?他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嗨,你还指望那些人能有何作为?看到他被官吏悬于市集,连话语都语不出个所以,要不我正好赶集而市,可危咯。”
若是急成热锅的蚂蚁,那不免就落了俗套,这阿母可曾是一般之人哉?
但见她收了里外家当,悉数贴了封,顺当一数足够她家福儿云游之费,便自己拉着些缕的针线,带着余下不多的金,找到了同村的汉勇。这汉勇好斗热血,酷爱扶危济困。
徐母找到他,只几句交代,便与汉勇各奔东西。而手中那几不多的金,也自是易了主。
“后同伴救之,是以逃脱。庶感慨获救,弃刀戟,从疏巾单衣,折节向学。”
“小福子我告你,你阿母她已经逃难去了,她临行之前让你回家,收拾残略的事物,然后自谋生路吧。”
汉勇简单地交代就回去了,徒留徐福一个人在原地,一时他不敢接受现实。
还未从刚才生死瞬间的惊悚中缓过来,就到了家,而家中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有之前玩过的木剑,也端端地擦拭干净,掀开锅里还有一碗半冒出头的黍饭。
他无言,只是猛猛地干了饭,收拾了行囊,去了某个名士处。
一日的光怪陆离,他已是满身的疲惫,夜光里的月朗朗地照,一只鹤似乎要从破屋中飞出,但是它注定是向着光明而飞,却又必须在黑夜落脚。
临走时他那当时市集无语的伙伴劝诱他一同再去游逛,他也只淡淡地回句:“福者,无福,故一生只为黍,黍者,庶也。机缘再会吧。”
你说他后续如何呢?
“访学堂初时,众以其贼事,不与近。庶乃卑躬肃然,常晨起独扫,得以听课,通晓义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
不胜方寸乱,岂暇二心持。
忍矣王陵将,贤哉徐庶辞。
渐渐地,云儿也爱听了这个故事,拦住了月郎,想着与它窃窃私语。悠悠的青山啊,你可喜欢这悲莽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