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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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大路 小路
马路 土路
平坦的路 崎岖的路
离家的路 回家的路
有千千万万条路
我却走进了死胡同
前面一片光明
路边开满了鲜花
我痴迷地走着
走进一扇小门
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一个空空的舞台上
我唱歌、跳舞、自言自语
是我不小心，还是世界病了
时光的诊断书上空空如也
我回忆走过所有的路
却找不到方向
花 园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花园
医院也有一个
那里开满了知道名字
和不知道名字的花
花园像一个医院
那些花是有编号的病人
每次去花园我都很高兴
会坐在地上
和那些花儿说话
花儿凋谢了我会流泪
会捡起一片花瓣
藏在我的怀里
闻着她生生世世的香
医院是一个花园
我是一朵花
医生是园丁
修剪着多余的梦想
梦
儿时的记忆
是一粒种子
丢失在浩淼里
你眼巴巴地看着
我歪歪扭扭的脚印
和越走越远的背影
是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不经意碰到也会痛
是一个装满玉露琼浆的瓶子
轻轻打开就会陶醉
你会不经意地发芽、生根
长成一棵巨大的树
一张张干裂的嘴唇
讲述着悲欢离合
不知道你藏在什么地方
什么时候来
会在那里，能遇到谁
会发生什么
每一次都是不期而遇
每一次都是蓄谋已久
你似乎想告诉我什么
我无法破译时空的密码
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在人间
爱
小时候，爱是我喜欢一个玩具
得到会喜上眉梢，得不到会愁眉苦脸
摔坏了会心灰意冷，丢失了会忧心忡忡
我爱那个玩具和给我买玩具的人
长大时，爱是我喜欢一个人
遇见时相逢恨晚，拥抱时朝朝暮暮
离别时依依不舍，失去时悲痛欲绝
我爱那个人和她所有的一切
你未曾拥有过
也未曾失去过
就像此刻，我不知道爱谁
也不知道谁在爱我
爱只是一个美丽的纱巾
轻轻地飘落在一望无际的沙漠
世界
这是同一个世界，也不同
你们的世界井然有序
我的世界杂乱无章
你们不懂我，我也不懂你
就像一个电视机，我们在不同频道
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在原始的密林里穿梭
任凭怎样疯狂地奔跑 挣扎
也走不出那个漆黑的世界
突然有一束光
我看清了这个世界
看清了你们
其实我走得并不远
你们一直在我的身边
月光
每个夜晚
你都会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看我
即使看不到你的时候
我的心也会和你一起
洒满孤独的窗棂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这是家乡的那一轮吗
它还记不记得咱俩许下的愿望
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听着一对恋人的窃窃私语
你害羞地低下了头
悄悄地披上霓裳
下凡到人间
走进诗里，走进梦里
做我生生世世的新娘
失眠
睡眠像一个奇怪的朋友
知道他会到访
我准备好了酒菜
他却一次次迟到
甚至连个招呼也不打
等待是一种煎熬
一只 两只
我从一数到一百
从一百数到一千
羊从黑夜走到了黎明
放松，放下一切
呼吸，深深呼吸
爱的涟漪轻拍着无眠
我像一个婴儿
酣睡在母亲的怀里
孤 独
人生有些事
只能自己完成
比如生，赤条条地来
比如死，孤零零地走
谁也无法帮你
即使最亲的人也爱莫能助
当所有人都睡了
面对自己
我想哭，因为有比悲伤更难过的事
我想笑，但找不到比忧郁更高兴的心情
我害怕见到任何人
怕人知道我的秘密
我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蜷缩在世界的角落
伤害和被伤害都是想象
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一次次假设
一次次吓得魂不附体
而太阳每天依然从东方升起
原发《黄河》2021 年诗歌专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