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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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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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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堂的汇款

一生中,我都渴望惊喜,但是惊喜从来没有如约而至,就说买彩票吧,我做梦都想中五百万,买了少说也好几百次,竟然连五块钱也没有中过。

那天早上,当我看到一百元钱静悄悄地躺在马路上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捡了一百元。我轻轻地捡起来,还好好地看了一下是不是假钞。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偷偷地把那一百元装进了口袋。想起前一晚上喝酒刚花了一百元钱,我想可能是谁想请我喝酒呢。

那天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我一点都不舒服,别人的钱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总是不踏实。我突然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能承受惊喜,更不要说突然的幸福了。

到雅鲁藏布江边时,突然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户人家,走了十几里地,这唯一的人家,带给我的除了惊奇还有喜悦,因为我毕竟还在人间,要不是在这鸟语花香世界里走得太久了,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当时,我真想马上跑过去看看,那里是不是居住着一位美丽的仙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我绝对会以身相许,省得被人间的烦恼折磨。

藏獒在不远处叫个不停,它愤怒于我们的贸然闯入,如果那时候它冲过来,我只能给它一条腿,因为我连跑的力气都没有。同伴们还没有跟上来,我干脆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睡大觉。我是在梦中被推醒的,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阿爸。他藏语夹杂着汉语邀请我们到他家做客,当时我又饿又渴,莫非老阿爸是仙女派来给我送食物的?我和昕孺兄跟在老阿爸的身后,穿过了两只藏獒建立的封锁线,来到了老阿爸的家。欢迎我们的是两个“仙女”央宗和德吉,一个温馨的家,还有躺在土炕上的老阿妈和一个小姑娘美朵拉姆。

昕孺兄忙着看他的雅鲁藏布江去了,我干脆用生硬的藏语和老阿爸一家人聊起了天。老阿妈躺在土炕上,盖着被子,脸上不时有痛苦的表情,但她一直强打着精神笑着,欢迎我们的到来。央宗在忙着给我们倒开水、打酥油茶,德吉在给我们煮鸡蛋。美朵拉姆见了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我们,老阿爸说,今天是她3岁生日,她妈妈刚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爸爸去外地打工了,她只能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浓香的但有点淡的酥油茶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在那一刻,我享受着家的幸福,也品尝着生活的苦涩。

心口突然有一种痛的感觉,我赶忙把手放在胸口,触摸到的竟是那一百元钱。我赶紧掏了出来,塞在美朵拉姆的手里。她没有拒绝,拿着那张钞票,轻轻地贴在小脸上,偷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因为那一带全是原始丛林,经常有狗熊出没,我们必须在傍晚之前到达我们车子停放的地方,所以虽然我不想走,但还是不得不和这一家人告别。突然,美朵拉姆把一个核桃塞在我的手里,然后赶紧藏在姨妈央宗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我。我似乎在她的笑脸上看到了泪痕,赶紧回过头,怕自己也会哭。当我们走出很远的时候,回过头,他们一家人还站在门口,不停地向我们招手。

回来的路上,我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突然间才知道,这是一位母亲从天堂给女儿的汇款,我只是一个义务的邮差,差一点就没有把母亲的祝福送达,而那个核桃,也许就是女儿发给母亲的回执。

我一路紧握着这枚核桃,那是一颗温暖的心,但我却不知道能不能把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思念送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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