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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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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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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黄开采

寿山溪田畔,石农挖掘忙。

秋冬与春夏,辛苦觅田黄。

(陈泽辉《寿山石农》)

田黄大多产于寿山溪田中,从稻田与人类活动的密切程度,可以推测,田黄应是最早为世人所认识的寿山石种之一。只是其价值一直不为人知。明末清初时,当寿山村民知道自己耕种的水田底部,居然埋藏着价逾黄金的田黄后就掘地数丈,找寻这些珍稀之石,大有“十年种田千百担,不如偶掘一田黄”之状。

陈克恕(1741—1809)在《寿山石记》一文中说:“寿山石产福州城外、北行六十余里芙蓉峰下。田中者佳,犁地极深乃得。”陈子奋在《寿山印石小志》一书中说:“乡人于农事之余,勤于搜掘,偶得之,视若瑾瑜。”史树青在《清怡亲王田黄对章》一文中说:“田石产于田中,无脉可寻。呈天然块状,沉积田底,采掘极难,多为当地农民掘田偶然发现。得者视为至宝,故稀有而见珍。”

清代及民国时期,寿山村民多在秋收后的农闲时节挖掘田黄。一般是几家农户一起合作开采。他们先举行仪式,拜天祭神,祈求菩萨显灵,然后再去挖掘。石农挖掘带有盲目性。他们有的负责挖掘,有的抽水,有的挑土,寸土细筛,沙里淘石。据石农说,田黄出土时都非常干净、光滑明亮,即使上面沾些泥土,一碰就掉了,显得特别洁净、高贵。最早发现的田黄大多埋在古砂层中。砂层深可达一二丈,浅则一二公尺。经过数百年挖掘,砂层早已被挖乱了。

能获得一枚田黄完全是偶然的,当地石农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一旦挖到田黄,他们就要焚香、摆供谢天地,摆酒设宴庆贺。这种习俗一直延续至今。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田黄挖掘不多。到了1972年,寿山村只有少数人在三坂地挖掘,挖出来的田黄由当地政府有关部门收购。据说一年下来,收获也无几。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后重新兴起收藏热潮,田黄身价陡涨,采掘也达历史上的高潮。当地农民将田土重新挖了数遍,有的只要几天或数月就会有所收获,有的花了大量人力、物力,积数年光阴,却没什么收获。就是这么一片田地,多少年来翻来覆去,反复筛选,连小指头大的田黄也被淘走了。到后来,人们将挖掘的地段扩展到上坂的山边或下坂,在那里偶尔还能挖到小块田黄。

2000年,当地政府在寿山村动工兴建中国寿山石馆,因需要整治,开放寿山溪让村民挖掘田黄石。寿山村、芹石村等附近的村民闻讯后,沿溪挖掘,热闹了一阵。

有三块田黄石,原本就是合在一起的“一家人”。多年后,它们又因为一个人的缘故,重新聚在一起。1997年,家住福州城里的林先生到寿山村转转,想淘几块田黄。找了几家,都没合意的。他不甘心,就继续寻找。终于在一户石农家里,他发现了一块田黄:此石不大,还有些棱角,不过价格还算合理,于是将其买下。回家后,他一时没想到雕刻什么题材,于是一直没有动刀。过了半年,林先生又去寿山村淘宝,还是在那位石农家里找到中意的一块田黄,同样是因为价格合理。而第三块田黄则是那位石农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样,这位石农家里的三块田黄都在林先生手里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它们原本就是合在一起的。一天,一个朋友来到林先生家里,林先生把几块田黄原石取出来,请客人欣赏。客人将它们置于桌上把玩,拼来拼去,无意中发现其中三块田黄竟然可以拼成一块。林先生看了也好生奇怪,于是打电话去问那位寿山村石农。石农说:“这三块田黄是在同一个地方挖掘出来的,它们彼此之间只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田黄三兄弟”终于聚在一起了。

千古石帝出寿山,上中下坂碓下坂。

借问田黄何处存?两亩田下或可探。

(陈泽辉《田黄坂上行》)

过去三十余年可以说是田黄产地一次最彻底的开采,是田黄的大扫尾挖掘。但凡能挖的地方都挖了,只剩下一块田地不允许再挖,这就是位于寿山溪中坂、离坑头200多米处的“两亩田”。

为什么能够将这两亩田地保留下来?原来寿山村是一个生产队,生产队底下有9个小组。上世纪70年代末,国家开始实行种田责任制,这两亩地分给了第四小组的黄日财。第四小组共有15户、80人。其中14户分到的田地都不在产田黄的地界,只有黄日财一户分到的这两亩田属于田黄产区。第四小组经过讨论,决定这两亩地只作农耕之用,不能在上面挖掘。如果有朝一日决定开挖,挖掘所得,按合理比例由15户村民共享。这两亩田可能是埋有田黄的“最后宝地”。1990年,国家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与资源保护法》,晋安区政府据此将这两亩田收归国有,将其作为原生态保护地,立碑保护。此处成为“田黄石保护地”后,当地政府派人用竹篱笆将其围起来,中间搭建小屋,派住保安日夜严加看管,禁止挖掘开采,以便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笔者有诗曰:

两亩良田居中坂,竹篱围圈寿溪旁。

四十年来少掘地,应有田黄此中藏。

(陈泽辉《两亩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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