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花开

老金腰间围着一件围裙，厚实的手里握着一把已经掉了漆的铁壶，哼着小曲儿，走在花架子间，正悠闲地浇灌着他最心爱的花儿。

在浇到一株绿色牡丹花的时候，老金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时，这朵牡丹耷拉着花苞，还未开放，叶片有些泛黄。

“噔，噔，噔，……”，木门响起。

老金声音十分低沉地回了一声，“谁啊？……来了。”将手里的铁壶顺势放在了身旁的木柜上，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摆钟。此时外面的天，才刚刚亮起。

老金一边低声道，“谁会这么早呢？”一边脱下围裙。

走到门前，老金取下木门上放置的、用来锁门的木板。门一开，一个身穿淡蓝色连衣裙，肩上挎着红色皮包，体态有些肥硕臃肿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前，面带着微笑。

妇女站在门外，见到老金，十分礼貌地摘下了墨镜，“先生，你好！请问您是姓金吗，我是前天给店里打电话订花的那个人。”老金点了点头，站到门后，面目祥和的请妇女进来。

一进屋子，香气扑鼻，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盆栽整齐地摆放在花架子上，虽然看着屋里的摆件有些老旧，却一点也不失风格。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斜射在了墙壁上的那幅山水画上。画中的河水巧妙自然、滚滚流淌，山峰险峻逼真。阳台上挂着一只鸟笼，笼中的鸟儿见有人过来，便扑哧了几下翅膀。

妇女打趣的说道，“这店您出个价，卖给我吧。”老金笑着答道，“心血都寄托在这儿了，后半生就在这间破木屋里老去了，您还不是第一个，谁都别想有这个念头了，哈哈。”

妇女指向一盆花，问道，“这盆是牡丹吧，怎么蔫了，这种颜色的牡丹很少见，我家也有一盆，开花后挺新奇、耐看。”妇女将鼻尖靠近花苞闻了闻。“我家的那盆绿牡丹今早开花了，我女儿说上午要来家里取，还真有些舍不得给。”

老金左手拿着一小袋化肥，右手用小铲子将肥料铲出一点，放进了身前的花盆里，又铲了一点放到了另一个花盆中。“这盆绿牡丹是我救过的一名患者送的，女儿在快递站取来后，打电话说给放到家中阁楼里了，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花店，岁数大了记性不好，忙着忙着就忘了，昨天突然想起来，回了趟家，见花枯的都蔫了，就赶紧带了过来。”

妇女掏出手机，通过电话后，身体有些发抖，眼角含着泪水，付过尾款后急匆匆离开了，预订好的那两盆花也没有拿走。

白天到花店来来往往的人，除了买花、剩下的就是来赏花的，老金家的花在这条街上算是品种多的了，一部分花是老金自己嫁接栽培的，很多花农闻讯，特意远道而来向老金学嫁接的技术。老金心肠好，不管谁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地离开的。

夜里，老金坐在木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喝着茶水。突然电话想起，老金接到了曾经自己亲手带的学生王皓的电话，现在是市医院骨科医师。“老师，这么晚了打扰您了， 今天医院接到了一名患者，左腿严重骨折，腰椎错位严重，危及生命，有瘫痪的可能。老师您方便的话，帮我看一下我制定的治疗方案，有没有需要改进和不足的地方。明天上午九点的手术，我是这台手术的主治医生。”老金让王皓把病例、方案、光片通过邮件发到老金的邮箱里。凌晨十二点，老金将重新整理、批注好的方案发给了王皓。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绿牡丹在老金的照顾下奇迹般的活了。

一天早上，老金哼着小曲儿、浇着花。妇女走进了木屋，来取那两盆花。老金将花装好，递给了妇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很是憔悴，老金本想问问妇女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妇女接过花后便匆匆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花架上的那株绿牡丹开花了。老金将花抱到阳台上，放下花盆的时候，老金透过窗子，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妇女，她正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小姑娘，娘俩有说有笑的朝向医院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