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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艳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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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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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朋友

车艳鸿

一个不相干的场景,也许会让你想起一些事,一个人。

等红灯。我前面停着的,一辆电动三轮,一个满面春风的少年,扶手旁一双系牢的拐杖。

仅此。就有许多年前的事儿,悄然袭来。

那时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在校读书。我甚至记不起我是怎么认识他的。

见过他的人,无不被他性情的豁达和快乐的原真所折服。一个残疾人,一个患小儿麻痹症,自出生就注定要靠两只矮木凳,在地下爬行的人。却一手的好字,一手的好文章;一身的晴朗与朝气。非常英俊的脸、从心底发出的可以传递到任何角落的笑声……他的能量还具备了他独有的机智、幽默、率真和向上的特质。直到生活的今天,真的还没有谁能象他那样有着巨大的人格魅力。他感染着每一个认识他的人。并也使我们快乐、轻松、安静起来,不再为一些不公平的事和儿女情长烦恼,理性认真的善待生活。

而那时我一直不解,他真的有那么快乐吗?

直到我们成了非常知心的朋友,他才诉说。他经历过4次自杀,无数次的手术,绝望时想攀上山崖的念头都成奢望。残疾是他无法甩弃的深渊,却又无法跳入。而给他最致命击打的,是那个疯狂爱着他的健康漂亮女孩:甚至拿了结婚证定了婚期,准备了婚宴亲朋好友全都聚齐……她的父母把她从现场生生的拖走。

他一个人完成的婚礼。

和我讲这些事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了。

那时候我正在和一个男孩很累的恋爱。经历着自己以为十分不得了,现在看来其实是十分幼稚的痛苦。他用他诉说悲壮的优雅,把我从“幼稚的痛苦”中慢慢的拽了回来。

少有谁看见他悲伤。少有谁明白他承受的生命之重。可是他就是活的如此洒脱!我开始相信,这样的生命状态,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在前面迎候。

他说他最大的愿望是想买一辆三轮摩托。这样他就可以自由的出去走走看看了。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该多好呢!可是他没有那么多的钱。那时候的我,也仅仅是同情吧。回到家,把他的情况讲给妈妈听。感谢我的妈妈,她居然那么相信她的女儿,相信了这个世界所有善良的根本。她甚至没有半句疑虑的话丢下,拿了三千块钱借给我的朋友。那是80年代初,我们家其实也是很困难的。

我的朋友于是有了一辆车,代替他残疾的双腿。他真的就可以快乐的自由的到外面走走了。他去了北京、到过哈尔滨,还拍了许多照片寄给我。后来他去了一家工厂上班了,还成了厂长的秘书。91年安徽大水单位休假,我回辽宁探亲。我约了两个朋友一起去看他。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子,虽然也是残疾人可生活的很好。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并且残运会上他还得了奖牌。他仍旧开怀的大笑,仍然爽直好客,轻松自信的象拥有着全世界的幸福。他说感谢我……还感谢安徽的大水,把我冲回家来看看他。

现在想来,真正要感谢的是他。他使我明白,再艰难的生存也要积极面对;再悲壮的人生都可以从容来过。还要感谢的,就是我的母亲。感谢母亲支持女儿的爱心与善良;感谢母亲那样信任她的女儿,让我能够有一个机会,在那么年轻的时代,帮助了一个十分需要帮助的人。

与姐姐网上聊天,请姐姐帮忙找一找我的这个朋友。看看他生活的怎样,快30年没有音讯了。可转念一想,又叮嘱姐姐:别去找了,他肯定生活的很好!

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在如此多岁月的变迁中、在信仰缺失、道德沦丧、文化变异的当下,我仍旧能想起他,确实是那个年代的幸福。

他是一个心理强大的人。也使我们学会了用强大的心理好好对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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