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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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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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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和妹妹

文 / 陈红华

 

我家缺不了它们。

它们是“囡囡”和“妹妹”,两只贵宾犬,关系是母女。囡囡是母亲,九岁半;妹妹则一岁有余。

在我家,它们的待遇差别有点大,原因是妹妹年少轻狂,见人就“汪汪汪”地叫,不得不随我们住十七楼,家养。囡囡年长,忠厚,即使叫几声,往人前凑一凑,人也不慌。阿庆嫂琢磨良久,就将它留在店里,白天陪着自己守店,晚上让它独自睡在那里。隔个几天,带回去洗澡,囡囡和妹妹才团聚一次。

十七楼的走廊里,特意安装了水池和插座,就是专门给它们洗吹用的。囡囡带回家,直接就抱上水池台。它得站一会儿,等阿庆嫂张罗完毛巾、剃毛刀、吹风机、棉签等物件。干这些,就像对待婚姻,阿庆嫂不厌其烦,心甘情愿。

囡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抖抖身子,见我出来,它叫两声,我走过来摸摸它的头,它又听话地站在那里,鼻子往前嗅一嗅,好似那些多肉绿植散发出来的香气吸引了它似的。

这时候,妹妹钻出门缝叫了起来,它当然知道它娘回来了,狗狗对气味格外的敏感。它绕着阿庆嫂的裤子凑过来,被阿庆嫂喝住了,只好乖乖地往门里退,眼睛不停地往外边瞅,接着又跳到沙发上,竖起身子,直盯着门,见没什么动静,又跳下来,往门边凑。

囡囡立在水池边,一动不动,任由阿庆嫂洗搓着。满身的肥皂泡,把原本小胖的身材衬托得瘦小多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有时候又觉得其实它挺享受。

洗吹的过程,在我看来,既繁琐又辛苦。“我就是欢喜呀!”对阿庆嫂而言,则是一种乐趣。她伺候着它们,它们也陪伴着她,彼此之间,有着日常又非一般的默契。

你看,阿庆嫂在门外收拾的时候,它们一前一后站着,竖着耳朵,专注地盯着门,一动也不动。这幅定格的画面,被我抓拍了多次,不断地在我脑海里萦绕,成为我对狗狗忠诚的永久印象。

我靠在沙发上看书,总是会被惊到。洗完澡的它们,一并冲向我,显然是争宠来了。吹洗后,它们的毛发洁白光亮,摸上去柔软舒服,又煞是好看。它们一左一右,用头蹭着你,用嘴舔着你,整个的往你身上蹭,贴紧了你,靠着你,用爪子扒拉你几下,幽深的眼睛里,充满了安抚的渴望。我抚摸它们,它们的嘴绕着我的手,甚至兴奋地仰着身,蹬着腿地玩着,直到阿庆嫂收拾完进来,“下来下来!”它们才听话地玩去了。

我不止一次地跟阿庆嫂说,周末可不可以把囡囡带回家,让它们多点时间在一起,有个伴,而且我在家,多少也会照顾一点它们。可她不怎么愿意,说妹妹一个人待惯了。倒是你,可以来店里陪陪我。女人一时一刻的想法,我多半不予理睬。

其实,搬去十七楼之前,妹妹基本上是关在笼子里的,尽管笼子足够宽敞,但毕竟没有多大余地,除了吃,就是睡。是人,也要傻掉的。没办法啊,几个月大的妹妹,就是个破坏家。有一次我将一个皮夹子忘记在沙发上,它竟然把几张百元大钞拨出来,咬个稀巴烂,更要不提垃圾桶——我们出门的时候,垃圾桶不得不放茶几上,要不,家里就乱成一团了。。

我曾为囡囡写过两篇文章,写它小时候的乖巧,成年后的温厚;写它分娩的痛苦,舐犊的情深。而今,每每我来店里,它总会未卜先知似的,候在门边。一开门,它就“汪汪汪”地叫起来,这叫声,俨然是一种多时未见的爱和想念,这一点毫无疑问。接着它扭着身子扑过来,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尾巴上的那一撮毛扇形样地抖着,看上去特别美妙。我害怕它的爪子,躲着它,它就追着我,直到我在小竹凳上坐下来,抚摸它的毛发,它才安耽一点,绕着你,嗅着你,或者翻个身,四脚朝天,任你抚摸。一旦你的手离开了它的身体,它会立即冲到厨房间,叼一块抹布跑向你——我至今不得其解, “脏死了,快放下。”它仍然不依不饶地,紧紧地咬着,嘴巴里发出“嗯嗯嗯”有力的粗声,你拽它嘴里的,它也不放。我不停地拍着它的肚皮,它才会慢慢地静下来。

囡囡的老态,最先是从它的饮食开始的。譬如它开始挑食了,原先的饭菜,无论什么,碗里舔得干净。如今不是精肉,懒得下口,闻一闻,走开了。即使像鸡爪之类从前很贪的东西,也吊不起它的胃口。老了,没胃口,吃得少,挑着吃,也正常。

妹妹完全不一样,什么都下口(好像除了香蕉不吃以外)。我吃橘子,它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瞧着,我朝它看一眼,它故意转过头去,好像它不馋似的。我留一口给它,它囫囵一口下去了,可能连橘子的酸甜也没尝出味道来,又开始很正经地候着。我难得坐下来剥瓜子,它如法炮制,直到我忍不住丢一颗两颗给它,它剥瓜子的声音脆而好听,一点也不含糊,肉下肚了,瓜子壳撒了一地。给它吃,我还得给它包干卫生,收拾残局。

周末的午后,阳光很好,我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妹妹会跳到我的脚后跟,两个前爪支着,把身体放直了,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尽情享受窗外透进来的暖阳。其实我若抱着它,它也不会在我怀里待上几分钟的。我试过几次,我搂紧它,它会拼命地扭动身子,不惜翻脸也要离开。一会儿,它又会回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我一眼,说不清有几个意思。

即使我宅在家,大多数时候,我也懒得理它。它就顾自去洗漱台下蹲着,或者就钻进来床底下,或许它觉得那里比较安全,或者凉快吧,不得而知,反正它在家里是“狡兔三窟”,完全自由的。而我对它的感情,也没有多少人能理解。许多个夜晚,它安静地陪着我读书写作,它慵懒地趴在我的身边,一点也不打扰,永远真诚地望着我,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阿庆嫂养萌宠十几年了,在囡囡之前,也是一只叫“囡囡”的贵宾犬,它是老去的,没留下什么遗憾。后来的也都叫“囡囡”,直到多了一只“妹妹”。养萌宠的日子里,人就多出了一份闲心,也生出许多的人生感悟。狗狗也就十几年的寿命,人可以完整地看见一只狗的生命历程。囡囡和妹妹,就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相处的日子里,无形中,它们教会了我们自律自尊,独立坚韧,温柔友善。

在我写它们的时候,囡囡在店里,我猜想它一定候在门边,等着我的出现。妹妹则睡在沙发上,打着小呼噜。阳光透射入窗,柔和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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