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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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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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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后花园”

文/陈红华

美院,四月。野花,闲草。

窗外,两棵广玉兰,驻守在篱笆边,未见花期。一米见方的曲折小径,有些坡面,加之年岁的湿滑,红砖换成了小青石。稍大一些的鹅卵石,铺成三四米长的一小段,被疯长的鸢尾荒芜了。

紧挨着清明的日子,天下起了细雨,夹杂着些许风,刚种下的麦冬丛里,零落的花叶不失时机地嵌入泥地。那些花呀,是一棵紫玉兰的,上一周里,唇厚的花瓣还俏亮在枝头,让人着实惊艳它的华贵;也可能是两株垂丝海棠的,粉红淡白的花簇,细密满枝,让人感觉到春天的繁盛;李子花要稍早些,而且花期长几日,它立在拐角处,看似不起眼,一旦瞧上了,眼神也转不了弯的。自然风物,真是各有其姿。

别指望棕椰树的叶子会垂青于泥土,即使衰颓灰塌,也要紧贴在“伞”下的棕毛身上。好多次,我想找把柴刀来,修理了它。但它高又瘦软,人不易上树。我也试想着把刀系在毛竹杆上,站在窗台边慢慢剃它。终是我的心小了,自然之物,此生此长,皆有造化。

“给书记打造个‘后花园’。”许校卷起袖子说,他刚和几个人种下了一棵柿子树,额上有些汗。从鸡笼山那边弄来的这棵“柿柿如意”,“皈依”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只待师生呵护。我清楚,许校是有意去梳理“美院”的每一区块,让它既自然生长,又清新简约。校门口的“厚德 博学”校训前,是招展的蝴蝶兰;行政楼前的草坪,是嫩青的佛甲草;求真大道旁的草和树,也修剪去枝,新栽细种。

他和我站在窗前,他说着一些想法,我点点头。

“叫林海放几把锄头在那边,中饭后大家动动手,出出汗,慢慢搞起来。”我想确实是个好办法,干起来再说。

果然,总务主任叶林海一动手,这边一招呼,就热闹了。“后花园”就在食堂出口对面,美院十景“潇湘观鱼”的隔壁,抬眼可见干活的身影。一个两个三个,靠在树边休憩的锄头,被一一认领了。出纳顺高,中锋小史,美术家期勇也开挖了。

“我们这个年纪,哪个没干过农活?”顺高锄头下地,一挖一拎,一推一松,石块拣出,草根出泥,瞬间与大地肌肤相亲。

“谁不是农村出来的,我也会干。”期勇锄头也拎得有板有眼,轻重有度。落雨后的泥土松软,很快一小片泥土翻开了。

女将也出马了。英娣抢得最后一把锄头,“我也来挖几下。长久没摸锄头了,干活,我也是一把好手。”真不是吹的,这位兼班主任的英语教研组长,像对待她的工作一样,干劲十足,铲起来,气力还不小呢。沾一身泥土味,何尝不是一种脱俗于书桌而入地气之举。

这场面,好多学生也新奇,一会儿就围了过来。“男同学可以帮忙拔拔草。”许校招呼着大家,自己带头往里面扎。一会儿,狭小的空间里,像是站满了弯腰插秧的人,俨然一幅劳动者之歌的场面。

这边翻斗车也拉来了,大小石块、草根和其他杂物,一一清理出来,两三个学生一拉一推一扶,朝外运去。

“大家辛苦啦,快去洗手吧,好上课去了。” 预备铃声响了,许校大声招呼着,“老师也歇一歇,不急干的。”

“这里挖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圆,上面浇一浇,铺上石子,再把超市那边闲置的石桌石凳搬过来,师生饭后可以在这里坐一坐,也是一道风景。”休憩之间,许校指着广玉兰树边的那一片地跟我说。

我也有些话想说,就这样一次不经意间的劳动经历,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关于劳动教育的思路,自发自愿的行为,滋长着带动和热情,生发出一种潜移默化的劳动实践,何尝不是一种更好的教育。

鸢尾褪尽,麦冬入场。早自习一晃,一男二女就把插秧种田的姿势,聚拢在方田之中。临宣传栏的一片地,麦冬的根已不偏不倚地深入泥土。我长久地站立在窗前,把一个人的“凝视”和一片“后花园”联系了起来。听他们说话,看他们一按一插一步一退躬耕的姿势,想像他们汗水自发根出发,沿额头,直至鼻尖的行程,我甚至想起了父母在田间劳作的侧影,父母与泥土大地的对话,那么真实。

而春天的播种,对每一个农人而言,都是有所期待的,这与学校教育何其相似。

雨后清新,鸟鸣啁啾。空调架上的两盆兰花雨露均沾,透着青草气息;从新挖地里淘来的一株鸢尾,长出两朵白花花,枝叶间冒出七八粒新芽。而眼前的“后花园”无需半遮半掩,已然有模有样, “中有夹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竹林一侧,潇湘余韵,新绿悦目,像极了桃花源描述的情境。

朵朵黄色的迎春花,飞出了篱笆。右边六层的石栏,数寸青苔点缀其间,上设四个盆景。两盆映山红嫩芽冒枝,另两盆红艳香溢,把春天的嫩青衬托得无比靓丽。

“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春天,美院。风和草木,手拉着手,围住了整个校园和这里的人。在“后花园”,师生闲坐,几本书,一杯茶,风吹过来,树叶簌簌,鸟语啾啾,心中微茫,可以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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