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生
五一,回乡看望母亲。刚走到村口,就见庄婶正领着她的外孙女在菜园里点豆子。
“回来了?”
“回来了!”
“平时也难得回来看看老母亲哈。”
“是的,庄婶。您在忙?”
“点点豆子,省得到街上买菜吃。”
一边打招呼,一边看奶孙俩干活。小姑娘六七岁模样,扎着两条马尾巴,穿着件格子小花褂,像她母亲,大眼睛,又眼皮,活泼,可爱。外婆用锄头刨一个坑,小姑娘就顺手抓两三粒豆子扔进去,又准又快,杂耍一般,配合的恰到好处。
“快上学了吧?”
“是的呢,马上就念一年级了!”
回到家,见母亲正在喂小鸡。一看,比清明节刚逮回来时明显长大了许多。母亲说,从鸡冠上已经可以明显辨别是公鸡和母鸡了。“公鸡多,母鸡少。中秋再回来,就有烧公鸡仔吃了。”母亲说。我发现,与刚逮来家相比,30只小鸡一只没少,被母亲服侍得羽光水灵,每当母亲从院中走过,它们就跟前跟后挤在脚边,撵都撵不走,让母亲有时连脚都迈不开。母亲弯下腰,随手就捉起一只:看,小公鸡。而小公鸡在母亲的手上,一点也不闹腾,很享受的样子,就像我偎在母亲的身边一样,只是,母亲不再像抓它们一样,可以随时把我捉在身边。
傍晚时分,见天空晴朗,空气清爽,于是顺着乡村公路,到外走走。村口的稻茬地,摞荒,等着插种水稻。不再种双季,没见到小麦的踪影。一群鸡,数了数,十二只母鸡,一只公鸡,正忙着觅食。公鸡一会跳到这只母鸡身上,一会又跳到那只母鸡身上,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另一只公鸡跑了过来,两只公鸡打得不可开交。终于,后来者落荒而逃。旁边的杮子树上,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上下跳跃,吱吱喳喳,好不热闹。两头老牛,看到我和儿子起来,连忙抬起头,只在书本上见过牛的模样的儿子不敢靠近,当我走近拍拍牛头告诉儿子还可以骑在牛身上时,儿子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你怕,但那鸟儿一点都不怕!”儿子听了我的话,果然惊喜地看到,两只白鹭一会儿在稻茬地里觅食,一会在天空飞翔,而且还落在牛背上。“爸爸也是第一次看到白鹭,看到白鹭停在牛背上。”我告诉儿子。低头看去,田埂上的水蛇果已经红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正展示青春,争着向我们展示自己的花样年华,而一只土田鸡突然从脚边的草丛中蹦将出来,把我和儿子吓了一跳。
五六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骑着电瓶车,沿着还没通车的345国道一闪而过。他们在一涵洞前停下来,走下去,摸进去,穿过去,大声喊叫,感受声音的回响与绵延。没两分钟,儿子便融入到他们中间。看着他们嬉戏玩乐,猛然觉得,儿时,快乐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而长大了,简单或许也是件快乐的事情。遗憾的是,我们都不再有儿时,也很少有人认为自己应该简单从事和生活。快乐,都跑到哪儿去了?又在哪里可以寻见?
夜晚,倚床看书。耳中听得到窗外虫鸣正欢,此起彼伏,时而急促,时而低回,就如一首交响乐,谱写了一曲又一曲,演奏一场又一场,曲曲相异,场场不同。偶尔一两声狗吠,给沉沉黑夜注入几多生气。而那些桂花树,伴着微风,婆娑作响,宛如巧娘轻叩柴扉,期待上演一场聊斋之意。门前那些开得正艳的,白的,黄的,红的,粉的月季,伴着微风,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从门缝中挤了进来,闯入眼帘,躲在怀中,伴着入眠。
故乡,那风,那水,那景,那些人,那些事,慢慢地,从远处走来,进入梦乡,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