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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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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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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亲

母 亲

 

范家生

 

母亲是个童养媳,是位坚强的女人,更是位善良乐观的妈妈。

母亲在外婆去世不久,便成为父亲没过门的小媳妇。那年,母亲九岁。母亲在咱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半个世纪后的今天,母亲和我们谈起往事,依然不能忘却那深深的痛。而我的父亲,三岁时便成为了孤儿,也许是生活的困苦与艰难,养成了一种怪异而又有些偏执的性格,这也就注定了母亲一生的艰辛与困苦。记忆中父母每天赶着下地去挣工分,即使如此,一年到头依旧挣不到足够的粮食来养家糊口。勤劳的母亲便想着法子挖些野菜回来做成吃的。我清楚地记得,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在烧菜的锅边转一圈玉米饼子,那就是待客的最好食物了。今天的孩子可能无法想象那种生活的艰难,可我每次含着指头望着那黄灿灿的玉米饼的感觉不亚于现在孩子们留恋精美玩具和丰美食物的眼光。多年之后想起,我的心中依旧会泛起阵阵的痛,一种缘于贫穷对生活的无奈心痛。由此,也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始终蕴藏和培植着一种勤劳与俭朴的农家情怀。

当母亲和父亲被一声哨子召集去了地里,于是,所有的涮锅洗碗、打狗喂猪等家务活便一古脑地留给了我那才九岁的姐姐。一个冬天,由于姐姐没有及时照顾好弟弟,让他尿湿了裤子,晚上母亲收工回来,非常气愤地将姐姐的裤子脱了,用鸡毛掸子打得我那九岁、刚与桌角一般高的姐姐在两间茅草屋里满地跑,我和弟弟吓得没命地哭。那一刻,使我和弟弟知道了母亲的严厉。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弟弟对母亲的吩咐都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这也许就是中国几千年来传下的棍棒之下出孝子的传统吧。在我离家四年之后探家时全家人围在一起闲谈的时候,我向我那已经上一年级的外甥女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姐姐搂着女儿就哭了,母亲也掉泪了,我那刚过门的弟媳妇也不禁跑进了新房。

姑娘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被,不仅可以在家中劳动几年,出嫁时还可以为父母挣一份不菲的礼金,这在我的家乡现在还是这种风俗,否则,别人还以为你的女儿有问题,甚至有时连过了门的婆家也看不起,因此有心想成全亲家不添难,但为自己女儿的将来,也不得不如此。姐姐找对象时,首次去男方家叫“看门头”,困难一点的,礼金也得一千六左右,当然多的不限。那年,姐夫家给我姐的就是这个数,母亲只收了一千二百元,并在姐夫来我家的时候又退回了四百元,这多少已令乡邻侧目并窃窃私语了。而且,更让乡邻意想不到的是姐姐的婆家居然是住在大山深处,人们始终认为,山里的姑娘能够走出来已属不易,哪家还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到那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当时母亲也劝过姐姐,可我那憨厚直爽、淳朴可爱的姐姐偏偏死心眼:她喜欢。虽是媒妁之言,但多少也有点自由恋爱的味道,因为所有都是姐姐自己作得主。出嫁的日子到了,男方过意不去,又送来了一千六百元钱的礼金,母亲照收不误,连同那八百元钱一起,为我姐姐置办整整三辆手扶车的嫁妆,这件事让很多当家的男人都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大度,因为它并没有办得象别人想象的那样,母亲活得很有志气,很有一点男人的血性,并不因为这个家庭贫穷而让别人看出许多笑话抑或在背后指指点点。随着岁月的雕刻,这些往事在我的记忆中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使我始终牢记母亲的教诲:人不要穷得没有了志气和尊严,要学会挺直腰杆做人。

虽然生活拮据,母亲却一直供我上学念书,但她没有得到她所期望的,九二年的那个夏天我落榜了。因为贫穷阻止了我的复读梦,当有人发出“农民怎么那么穷”的疑问时,我最能读懂贫困老区的那些父母的艰辛和孩子对美好生活所流露出来的希冀眼神,因为我对那种贫困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和体悟。也就在那年冬天,母亲替我报名参军,我是流着泪、带着满腹的委屈走进了部队。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因此邻居的孩子自愿去当兵时,他的母亲拿着莱刀要砍接兵干部,并以上吊寻死来要挟自己的孩子而终于使他未能如愿。我没有反抗,没有抵触,我知道不能让母亲伤心。当新兵连那疯长的思家、想念母亲的心情占据我整个心灵的时候,我那白发亲娘平生第一次照了张相片寄来,弟弟在来信中说:哥哥,自从你走后,妈妈晚上都睡不着,想你,时常一个人半夜爬起来流泪。我不禁失声痛哭,发誓一定干出成绩。三年后,当我戴着红肩章踏着隆冬的清冷在村口那颗老槐树下看见母亲那亲切的身影时,不禁长跪不起。那一刻,亲情让我泪流满面;那一刻,母爱让我维系终生。

我的母亲,就像许许多多母亲一样,平凡而普通,朴素而坚强。她们用自己的行动,教会孩子健康成长,帮助他们成家立业。母亲在,家就在;母亲在,幸福就不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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