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剑客与一个年轻和尚行走世间。路过一个村子,一伙浪人正在村里洗劫一户人家,离开前,首领一时兴起,顺手操起这户人家的女儿摔到床上。女儿的喊叫声响彻村里,人人紧闭门户,不敢多事。挣扎间,她抓破了首领的脸,换来三个闷拳。剑客与和尚闻声进入村子,此时首领已整好衣装上马欲走,几个喽罗放下手中的包袱,兴奋地冲回屋内。剑客二话不说跟进屋去,拔刀一剑刺死正欲再施强暴的浪人,其余几人见状,慌忙拔刀,至半,剑已封喉。和尚紧跟进屋,环顾如此,这女儿的父母,蜷缩着跪在角落,打着哆嗦,低头不语。年少的女子大开着四肢,两只脚无力地垂挂在床沿,全身赤裸瘫在床上,稚嫩红肿的两瓣脸,湿润无神的双目,映着顶上一层一层叠着的灰色瓦片。首领骑马回来叫人,却见剑客提刀出门,振血,拭刀,冷冷看着首领,收刀。旁边的几个浪人见状欲上,首领起手喝止,狠狠丢下一个眼神,勒马回身撤走。
村民们把浪人的尸体丢出村外,那户人家的父母顾起剑客与和尚的饮食,但不交谈,也不交目,村民们带着自家使劲匀出来的一点吃食,纷纷送过来,又匆匆离去。村里弥漫着恐惧又安定的气氛,人们矛盾地盼着他们快快离去,可又希望下次浪人们来了能有他们在。但是浪人们早已经流窜到别处了,他们不像山贼只盘踞在一个山头。村里的人们当时都听到过女儿的喊叫,父母看着女儿的眼神,夹杂着痛苦、无奈、怜惜、羞恨、不知所措。临了,和尚说带这家的女儿一起走,说自己会照顾她。父母不舍、感激,面色松了些,如释重负。剑客与和尚修行的道路上,多了一抹亮色。
红尘修行期满,和尚带着少女回到山寺,继承了住持之位。和尚按正娶的规格,在寺庙僧人们的无奈不解和俗人的倒彩唾嘘中,请媒与少女拜堂成了婚。喜庆的斋房里,火红的烛光下,隐约看到少女的肚子已经有些看得出的大了。剑客喝完喜茶,与和尚道了别,他的剑道之路还没走完。
几年后,浪人集团已颇具规模,洗劫的对象也变成了富家大户,手段也有了些局气,不至于出手强抢了。只要他们来,主人家有招待,有物资,或搬起走,或住几日,都无妨。一日剑客正要解绳撑船,不远处一伙浪人满载着物资从一家大户里出来,不意间首领和剑客对上了眼。剑客继续埋头解绳,走过来几个浪人喽罗,道首领有请。
众人在大户家堂而皇之摆席吃喝,首领意欲招揽,剑客木脸,一言不发,只是吃喝,完了道声请,兀自回客房安睡。夜深时刻,院里一阵响荡,几个浪人抬着烂醉的首领走出大门,把他扔到了河边。浪人们唏嗦整装离去,其中一个领头的,走到剑客窗前,察无动静,便走了。
清晨,首领吼叫着疯跑而来,猛敲大户的门,只是紧闭,只是无人。意识到自己被甩了,首领瘫坐在门口。日上三竿,大户的小门打开,剑客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首领,摆了下头,示意首领跟他走,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保持距离,形同陌路的旅途。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山岗,站在岗上可以看到山下有一座古朴的寺庙,一个年轻的和尚穿着青纱袈裟坐在院子里喝茶,一个女人在晒衣服,旁边一个小男孩在逗小猫。
呵,瞧这世道,和尚都养起女人来了。首领嬉笑着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剑客,笑声戛然凝固。剑客也望着山下人伦融融的寺庙,左手搭在刀鞘的鲤口处,拇指已经推出黄锃锃的刀镞。
那……是我的儿子?首领回过头,站起身来,翘首探向山下,一边摸着脸上已经淡薄了的抓痕,一边走向山岗的边缘,想极力走近,再走近些。
不。
剑客冷冷道,拔出了刀。
首领静静地盘腿坐下,脸上裂开极丑极丑的笑,闭上了眼。
锵。干净利落的一声。
鲜血喷溅,刀,只有淡淡的一抹血。首领的头垂挂在胸前,一脸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