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石栈屐履攀
“九曲石栈屐履攀”,是形容在泰山的山险处凿石架木铺成的路上,我穿着木鞋艰难地向上攀登着。大学二年级时,学习内容骤然加深,课业压力猛然增大。在俄语系的学习,就仿佛穿着木鞋在泰山的险峻处攀岩一样,虽看尽层峦叠嶂、清秀风光,却心惊于石栈之险、道路之艰。作为大二的学生,一方面要让自己完成俄语专业课的学业,另一方面还要保证自己全面发展有个璀璨的明天,何去何从,当如何决断?
大学教育当有大学之特色,若不致力于培养出精英,那么,大学的设立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作为大学老师,更应注重自身教学方法的不断改进,若一味照本宣科地授课,他(她)还担当得起大学老师这个称谓吗?毫无新意的机械的讲课方式,让我们这些对大学校园心驰神往的年轻学子,对大学教育都失望透顶了,甚至有的同学说,有的大学老师讲课还不如中学老师讲得好呢!
大一上半学期期末考试时,我们整个01级俄语系的24名同学,在语法考试中,有半班之多的同学亮了红灯——不及格。据说,这种情况在俄语系史无前例,从未有过。我自然会与我的“难友”们同甘共苦了,那时,凭我的语法基础也是没有能力考过去的。
是啊,上了大学,老师还像中学老师那样讲课,索然无味,激发不出学生学习的兴趣与热忱,对一个学生来说,上与不上大学又有什么区别呢?进大学校门时,我的语法学习状态是什么样的,半年后,依旧这样,找不到语法学习的门路。从我进入俄语系学习起,我的俄语语法基础就没有打好,以致在高年级的补考中经历了重大挫败,让我在多年之后想起这件事时,都心有余悸。
大一下半学期,系里为了提高教学成绩,擢升教学质量,把我们01级学生分成了两个班,一班14人,当时,历史系有4名本硕连读的学生和我们一起学俄语,所以,我们那届一共是28名学生。我被分在了郑秋秀老师的班里,郑老师的俄语水平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教我们时还很年轻就已经是副教授级别了。
郑老师的教学非常严格,常常有听写这类的小测验,而我当时的俄语学习处于自学的摸索阶段,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正确的学习方法,所以,对于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我只是略作应付,在班上学习就表现得极差。当时,我的俄语考试总在及格线徘徊,松一松不及格,紧一紧上60,俄语学习看起来根本不入道。其实,我并非不想把俄语学好,但我总觉得若像其他同学那样按照固有模式学习,到头来,我的外语学习依然还会像高考时英语那样,一败涂地。
在班上,郑老师出于好意,经常说我“那你可够呛”。带有偏颇性的鞭策背后,往往隐藏着巨大的愤怒。这句话深深地刺痛着我,我想:被一位俄语水平这么高的老师给出这种评价,总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此看来,我在俄语上的发展自然不会是一片坦途的。
这样一种客观实在,促使我必然要为自己的学业另谋出路。考俄语系的研究生?这一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经过一番实际考究,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仔细地分析了自己当时的学习情况:我只是从进入大学校门后,才开始学习俄语的,刚开始接触俄语,何来感情可言?若无深厚的感情,又怎能学好这门语言呢?即便我抛开一切,只在首师外院俄语系拼尽全力、废寝忘食地学习俄语,到毕业时,我的俄语水平依然比不上北大、北外这种名校的从小就学俄语的学生。这是事实,即便我不愿承认,它依然是客观存在的。
残酷的现实让我懂得,站在首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的起点上,我必须探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才能真正学好俄语这门语言,也才能融会贯通,同时学好英语这门语言。但这套自学方法的探索不是瞬时即成的,必然要经历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苦摸索和不懈努力,才能有所突破,才能取得成功。
多年外语学习的感悟中,我认识到:一个人语言能力的形成,需要点滴的积累和时间的打磨,生活的历练才能塑造出真正伟大的语言创造者——作家。这与一个语言专业的学生在学校里考高分,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学生在参加各类语言测试时,考的分数高,只是证明他(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但却不能证明他(她)作为一个语言的使用者,驾驭这门语言的能力很强。最简单的印证方式,就是用这门语言进行艺术创作,考试中考优秀的学生,是不是都能熟练自如地用这种语言写作呢?
就我而言,我热爱艺术,进行艺术创作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在学生时代,因为这样一种目标在潜意识中的存在,我的学习过程就变得比我的同学艰深了好多倍。那时,身为学生的我,虽然隐约有这样一种感觉,但它却是模模糊糊若隐若现的,落实到笔头的都是青春年华中酸酸涩涩的忧郁文字,是记在少女日记本中的“闺蜜”,而这“闺蜜”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已被永远地尘封在了记忆里。
大学二年级上半学期,俄语专业的课程深度骤然猛增,按部就班地跟着老师学,尚且未必能够学成,更何况我基础不好、还没有心思学俄语了呢?既然在俄语专业进行深造的学业之路行不通,我便开始给自己寻找其他的出路了。
这是一个本科生在大学时最难熬的时期,课业的繁重,前途的迷茫,前进的阻碍,等等问题接踵而来。那时的我,被这种种压力压得绝望之极。在一个冬夜的夜晚,我独自一人站在首师校外的天桥上,手拿一个冰激淋,面对寒风,面对绝望,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一口一口、不知寒冷地啃着。天那么冷,但我的心里更冷,既然到处都是那么那么的冰冷,索性就让这寒冷一起来袭吧,我还承受得住,不过就是眼泪多些而已!
那是怎样一种心路历程啊?专业俄语学不进去,英语考试更是暗淡无光,怎么办?怎么办?前途在哪里?未来在哪里?难道我就听凭命运的摆布,甘心在眼下的泥沼中沉沦了吗?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互联网上看到北大有一个新成立的院系叫新闻与传播学院。
不如考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研究生吧?我当时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我寻思着:高考前考广院播音主持专业的努力是失败了,如果能够考上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研究生,我是不是可以继续自己成为一个主持人的梦想了呢?
想到这层,我就想试试。当年,新院01级研究生上课的时间、地点都在网上公开,我看后,便撬课到北大去蹭他(她)们的课,我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北大研究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她)们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我和他(她)们之间到底存在哪些差距?我要怎么努力才能赶上甚至超过他(她)们?
带着这样一系列问题,我闯进了北大新院01级研究生的课堂,一教一次,电教一次。他(她)们01级的研究生们,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这张陌生的面孔,不过那时,我只想解开心中的疑问,对他(她)们的目光并不怎么关注。
有几次,我还在新院办公室里缠着那些老师问些有关考研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我们不对外”。哦,我知道了,对于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来说,我是外人,而不是新院的学生。我看在新院办公室老师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了,便默然离开了。我记得,那是秋冬交替时节的一个傍晚,我走出北大西校门,在学校石墙外的人行道上一路向南回往首师。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中关村繁华依旧,霓虹闪烁之间,我的心中瞬间便涌起了无尽的感慨,但同时也涌出了无尽的希望,我在心底大声告诉自己:不管我现在在首师俄语系的境况有多么窘迫,我都一定要努力考上北大,我一定能考上北大!
坐着公交车回到首师学生宿舍,舍友们都在。不上课且天黑才回来,她们没问我干什么去了,我自然也不告诉她们我有考北大的打算。因为那时,她们的俄语学得比我好,起码考试成绩比我高,其实,高也高不了多少,若论起语言能力来,她们照我差得远呢!但在学校的考试机制下,这种语言能力是显现不出来的;而且,考试中的一分之差,就是名次之差,就可以划分两个同学之间的等级,作为学生,还是很在意这细微的差别的。
跟北大新院01级研究生一起听了两次课,我还是有些收获的,最起码他(她)们在学习上的韧劲儿深深地影响了我。一个大二的学生,面对两门外语的学习,又开始探索传播学的自学之路,哪里兼顾得了呢?
但想想北大研究生的学习状态,我便又在桌前默默地开始学习了。我知道,即便眼下我不能兼顾这么多要学的内容,但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只要我按照正确的学习规律学习,长此以往,终有一天,我会驾驭这所有的专业知识的。
梦想总是梦想,放到现实中还需要全力拼搏。当时,那本《传播学教程》读了几遍后,我深深地记住了一个定义,就是“传播学是研究社会信息系统及其运行规律的科学”,但其真正的含义,我根本就不明白。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进入社会六七年后,我终于明白了“传播学”这个定义所蕴含的深刻含义,当然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考不上新院研究生的原因:一是受我本科的专业学习所限,二是受我个人的社会阅历所限。
我在首师外院俄语系读本科,而我的竞争对手在北大某个院系读本科,相比之下,由于院校系别之间资源、学风等等条件的限制,在同一时期,我在学业上提升的程度和北大学生提高的程度是无法相比的。
此外,传播学是研究社会发展的一门学问,而那时的我只是单纯的在校学生,对社会一无所知,在这样一种心理认知状态下,我怎么能够进行传播学研究呢?
虽然,时至今日,我都没能成为北大新院的硕士研究生,但不能否认,这条迈向新院的考研路确实是在一步一步地将我往北大牵引的。这其间所凝聚的精、气、神,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深刻地感受到。
大二上半学期,当我选择考北大研究生并将之付诸行动时,我在俄语系的学业便出现了进退两难的局面,接下来,我只能心惊胆颤地面对即将到来的磨难。期末考试时,我的语法考试没有通过,而且,一年之后的补考依然没有通过,害得我险些与学位失之交臂。为了这件事,我痛哭了一个下午,忧郁了半个学期。但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大四上半学期期末,这场语法考试还是在郑老师手里通过了。
回想和郑老师在一个班一起学俄语的两个学期,大一下半学期和大二上半学期,那段学习时光确实是很难忘的。郑老师出众的俄语语言能力深深地影响了我,到大四时,我的俄语语音能力有了质的突破,是与郑老师的教学有着很大的联系的。
但在一起学习时,我的俄语考试分数不高,她在学习上对我毫不留情的批评,真的让我很气愤,我学俄语是很努力的,只是我的学习方向与当时的考试方向发生了背离,让我在郑老师的批评中成为了同学们嘲笑的对象。恨到极点时,恨就已然不再是恨了,恨就会变成一种奋发的动力,推动我不断向前。
而到最后关头,又是郑老师的出现,让我通过了语法考试。郑老师划定了考试的范围,我用尽浑身解数,记熟了及格线范围内的有所知识点,终于通过了语法考试。此时的郑老师,又成为了我在渡俄语长江之时的摆渡人,让我不至于由于自己的不谙水性,而沉于江底,就此沉默。
今天,记下这些文字时,已是离开校园七年之后了,回忆起初学俄语、初探学业道路的艰涩时光,真如翻阅厚重的尘世沧桑,再美的语言都抵不上当时所经历的苍茫。
大二下半学期开学没几天,非典疫情就猖狂地侵袭了京城,扰乱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外院被迫停课,同学们纷纷回家避难,我自然不例外。
平谷这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桃源净土,在那场非典的浩劫中安然无恙,没有一例感染SARS病毒的病例出现。想来,真是应该感谢神灵的庇佑,感谢政府周到的防御工作,让纯朴善良的平谷百姓们,可以在平静的生活中躲过这场天灾。
京城的非典疫情被控制住时,已是2003年暑假了。我比同学们先回到学校,因为,三个月的沉寂后,我要开始一段全新的学习之旅了——我报的北京新东方学校的六级班就要开课了。
浮云出岫尘事散
“浮云出岫尘事散”,是形容当我努力攀登到泰山的顶峰之后,看到峰峦之间的浮云漫卷,忽然感觉尘世间的是非纠葛都在轻云重峦间消散了。大学三年级,处在一个人青春转型的关键时期,人生、学业、爱情等一系列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逐一呈现于面前。此外,还要面对复杂繁琐的尘事纠结,这无形的羁绊,让我们心绪混乱,我们要怎样从心魔的侵扰中挣脱出来,踏踏实实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呢?
2003年,非典过后的暑假里,我一边在北京新东方学校上课,一边听了多场励志讲座。开始在北京新东方学校学习后,我对自己外语学习的信心大大增加了。大三开学后,我已在同学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暗地更为努力地学俄语了。
低年级时,虽然我很想把俄语好学,但似乎总有一股强大的外力遏制着我的行为方式,让我在俄语学习中力不从心、百感交集,所以,在俄语学习上,显得很被动。
现在看来,这股遏制我俄语学习无法前进的外力,其实就是我从小学到中学几年间养成的不良的英语学习习惯——不重视阅读,不重视基本单词、语法的记忆,而只重视语音模仿、篇章跟读和文章背诵。这种学习方式导致的结果是,外语的听说能力很强,而读写能力极差,最终导致外语考试分数极低。
经过本科低年级阶段有意识的改变,我的这种不良的外语学习习惯,已经逐渐被听、说、读、写、译全面发展的外语学习习惯所取代了。进入三年级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在学习上比在低年级时轻松了许多。
虽然,从大三开始,俄语学习的内容变得更多更难了,但我在低年级两年里养成的外语学习习惯,已开始迸发出巨大的潜能,这股巨大的能量让我可以得心应手地应对当时更为艰涩的俄语课程的学习。
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但这变通的背后,也凝聚着我孤注一掷地拼搏,如果我再看不到成功的模样,我将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利用大学三年级开学前的暑假时间,我在北京新东方学校上了三轮英语培训班,一轮六级班,两轮语法班。那年,由于非典的肆虐,原定六月份举行的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推迟到了九月份,九月初刚开学时,我第一次参加了四级考试。
一个多月后,成绩出来了。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成绩,我再次感受到了去年此时独自一人站在天桥上吃冰激淋的无尽寒冷,此时,距离下一次大学英语四级考试仅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进入大学两年来,一直都在努力探寻外语学习方法的我,是以减少专业课俄语的学习时间为代价的,显然,本科阶段,我的俄语学得并不专深,可是,在这样一种巨大的代价下,我的英语四级考试依然没有通过。
专业课学习不精,而占据我主要精力学习的英语却连个小小的四级考试都没有过,我将面临怎样黑暗的明天啊!若不能给自己的未来挣出一片光明的前景,我来读大学干什么?当时,我的同班同学中,有几人在大二时,就已经高分过了四级。相比之下,我心中自然是积有许多怨愤的,但这种差距是中学学习结果的显现,心中不平也没有用。
那个时候,我努力找寻着自己内心的平静与平衡,虽然我的心绪很乱,但我知道,如若我一味地沉溺于嫉妒和怨恨的情绪中,自己不仅会错失下一次通过四级考试的时机,还会在无形之中毁掉自己的前途。
从进入俄语系时起,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前,我都要经历一番心里狂躁,到三年级时,这种压力已经积压到有了它自己的名字:“考前综合狂躁症”。
“考前综合狂躁症”的症状是:学不进去,心烦意乱,患得患失,心头仿佛积压着一股等待爆发的火山岩,只待一个地裂,岩浆便会瞬间喷涌而发。啊!何等壮烈的场面啊!这种症状造成的后果是复习效率减退,学习目标动摇,而结果是考试分数降低,更可怕的是,考试失败不过。
对我而言,这种狂躁积压到一定程度,通常有两种取向:一是无所事事,等待它自动消失,而那时就需放弃考试,但随着下一场考试的临近,“狂躁症”会再度出现;二是调整心态,化被动为主动,积极迎战考试,而伴着考试的通过,“狂躁症”便不再复现。